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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上心頭 第8頁

作者︰綠痕

沒空理會他嘲笑的靳旋璣,一上岸後就急忙找個地方大吐特吐,以宣泄一下他梗郁在喉間快要爆炸的欲嘔感。

六木掩著鼻不敢靠他太近,「知道識字的重要性和學到教訓了嗎?」早就叫他要看清楚門牌了嘛。

吐得歪歪倒倒而躺平在草皮上的靳旋璣,在兩眼昏花之際,終於明白了那兩個人為什麼要在湖前豎立那兩個門牌的原因。而六木則是習以為常地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拖到涼亭里,倒了一杯香茗給他漱漱口,再讓他趴在桌面上喘息。

「他、他們……」此刻已是體弱無力,虛軟得如風中落葉的靳旋璣,兩眼無神地盯著他。

他明白地頷首,「我知道,他們都很壞。」

靳旋璣邊喘邊問︰「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待我?」好恐怖的男女,只是借踩一下地盤就這樣折磨他。

「沒辦法,他們都很討厭有訪客,誰要是敢踏進湖里一步,誰就注定要倒楣。」六木為那兩名不愛會客,更討厭有人打擾的男女解釋起他們的行徑來。

靳旋璣無力的拉著他的衣領,「剛才你怎麼不告訴我?」既然如此,那在他去找他們兩個前,他怎麼不順便說一下?

「是你自己不肯听我說的。」他當初有阻止過了。

「那金鎖片呢?為什麼會有兩塊金鎖片?」順過氣來的靳旋璣,萬分不解地抓著發,「他們兩個都是我的親人嗎?」

「不。」六木肯定的向他搖首,「靳風眠當年只在這留下一個孩子,你的親人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他拜托地握緊六木的雙手,「求求你快告訴我是哪一個?」說清楚一點好嗎?兩個都有金鎖片,兩個又都不承認,這樣教他要怎麼認親?

可是,六木依然還是對他重復那句話。

「年紀大羅,記不起來羅……」上了歲數就是有這個壞處。

他差點氣結,「你……」在這緊要關頭又想不起來,這不是折騰他嗎?

六木提供他一個餿主意,「若想知道他們哪個才是你的親人,我建議你硬著頭皮再去找他們幾次,這樣也許就能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不過,我很懷疑你能在他們手上撐多久。」

「再去找他們……」光是一想到他們又將怎麼招待他,靳旋璣就覺得全身發冷、兩腿發軟。

「記得小命顧好點,可千萬別被他們毒丟和藥丟了。」六木相當不看好他的未來。

他可憐地掩著臉龐低泣,「嗚,我的命怎麼那麼苦……」

*****

飛鳥靜坐在湖岸長廊上,看著南宮徹將一盞盞親制的各色彩燈,一一放在湖面上,讓朵朵如蓮的彩焰,將夜黑的湖面點照得瑩瑩多彩燦亮。

遍功於靳旋璣來找碴,使得南宮徹拖拖拉拉直到華燈初上時分,才大功告成地把他的愛心晚飯送過來,在他的臉龐上,一如往常地,又充滿了歉疚的神色,而後在她耳邊溫柔的催促她用飯,並在她用完飯後,為她點亮她討厭黑暗的湖心,讓她在黑夜里也能夠有那些彩燈來陪伴她。

倘若,真能將人捧在掌心上用心呵疼,飛鳥相信,此刻的她已是南宮徹手上被他柔柔憐惜疼愛的珍珠,也應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那梗在喉中令她說不出的歉疚感,卻令她無法展露出一絲笑意,也不知該拿他的付出怎麼辦。

這些年與他日日相處下來,堆積在她月復中的疑問有很多,隨著光陰的逝去,那些不知不覺掩蓋在她心頭上,讓她如藏著秘密般藏著的問號,已經成長累積得讓她無法等閑視之,或是繼續再表現得無動於衷。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付出那麼多?他的付出可會有盡頭?而在他付出的背後,他真正想貪圖的是什麼?他又希望她能夠給他些什麼?

可是他從來不告訴她那些答案,只是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該給她的關懷有多少,和他的情意又該多淡,才不會讓她在很明白的察覺後而推拒他;他的情又該多濃,才不會讓她感受不到而永遠懵懂不知。一直以來,他都拿模得恰到好處,不會濃烈得讓她無法喘息,也不會輕淡若水得讓她一無所覺。

這般時時刻刻都要計較著愛,思考著給多給少,他,累不累?會不會感到疲憊?

愛人太艱難,被愛則需要承擔,愛與被愛之間,他為什麼要挑那條艱難的路來走?

放完花色水燈的南宮徹,悄聲地來到望著湖心出神的她身旁落坐,她緩緩回過頭來,望著他的眼神,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定根之處。

就著屋內的燈火,南宮徹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見她穿得單薄,就這般坐在湖邊吹風,他就抑止不住那滿腔的關懷。

「天涼了,你該多加件衣裳。」他伸手探了探她掌心冰冷的溫度,而後微微蹙起一雙劍眉,「買給你的秋衫呢?」

飛鳥幾乎不敢迎視他過於溫柔的眼眸,「我擱在櫃子里……」

就在她別過芳頰時,一陣透上心梢的暖意便籠罩住她,低頭看去,是他前一刻還在身上的外衫。

「雖然不合身,但會暖。」把自己外衫披在她身上的南宮徹,輕聲徵求她的同意,「將就點好嗎?」

「好……」哽咽的感覺,在她的喉際久久不散,她只能選擇將小臉埋在他過大的衣衫里,不讓他看出她的神情。

察覺了她的異樣,南宮徹收回擱放在她肩上的雙手,在微弱的光線下瞅著她飄搖不定的眼眸,隱隱的感覺到,她想逃避又不忍拒絕的心情。

跋在氣氛凝凍之前,他草草起了個轉移她注意力的話題。

「靳旋璣來找過你了嗎?」今天忙得太晚,沒空間她是否也招待過靳旋璣。

「來過,也走了。」她僵硬的身子不自覺地放松,連語氣也變得自然。「我在想,他會不會就這麼死心不再來煩我們?」

「很難。」南宮徹的表情顯得很頭痛。「听說他為了要認親,可以水里來火里去,就算刀山油鍋擺在他眼前也都可以橫著過,我看他不可能就此放過我們。」難以搞定的東方朔和北堂傲都被他的纏功給擺平了,恐怕他們很難躲過那個黏人功力一流的男人。

飛鳥不禁悠悠輕嘆,「日子又要不得安寧了。」往後,她的日子可能會因為那個愛湊熱鬧的靳旋璣而變得很熱鬧。

南宮徹體貼的向她建議,「倘若你覺得靳旋璣太聒噪的話,我可以把他趕得遠遠的,不再來煩你。」

「不必了。」她臉上抹上了淡淡的笑意,「其實看看他的苦瓜臉也滿有樂趣的,他若是執意要認親,那就讓他繼續認。」

很奇怪,南宮徹的一舉一動都會柔柔牽扯著她的心房,可是對於那個滿腔手足之情的靳旋璣,她就沒半分感覺,對於她對靳旋璣的所作所為,她一點也不覺得內疚,反而還覺得,能看到他那張要哭不哭、急得要跳腳的臉龐,挺能打發時間逗樂。

「也對,听他哀哀叫是滿好玩的。」南宮徹也心有戚戚焉地頷首同意,並跟她一鼻孔出氣,「他要是再來找我一回,我很難擔保我不會又朝他下毒手。」他發誓,他真的不是壞人,而是靳旋璣天生就是一張讓人覺得可以欺負的老實臉,不毒一毒他,實在是會覺得手癢。

「那麼我們就再玩一玩他,好不好?」飛鳥也覺得就這樣放過靳旋璣太過可惜了。

「要是不小心玩死了他怎麼辦?」他不排除這個後果,他一個人玩是無所謂,若是讓美其名是醫仙,但手段卻比他還殘忍的她也一塊整靳旋璣,就怕靳旋璣會挺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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