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莞爾地搖搖首,「你們步家的人還真是友愛兄弟。」
步千歲沒去在意她的嘲諷,帳冊沒翻了幾頁,便整個人累趴在桌面上。
一雙溫暖的小手,隨即落在他僵硬的頸肩四處,柔柔地為他按摩起他緊繃了一日的肌肉。
他微側著臉,靜看著她那雙知情善意的杏眸。
「你的樣子好象很累。」扶蘇輕聲的解釋,將素白的縴指伸進他的發里撫按著他的頭皮,讓常常頭痛的他緩緩地舒展眉心。
「我一直在想,我小弟會出現在這里絕不會是巧合。」他享受地閉上眼,為今日的怪現象做了個分析,「照理說,他應當在府里忙得無暇分身才是,而他會出現在這喝茶,一定有特別的原因。」
「什麼原因?」她的小手悄悄探進他的衣領內,熟練地找到他老是會酸澀的頸背地帶。
他舒服得連聲音都變得有些懶散,「不知道,他怎麼也不肯透露口風。」
她節奏有律地在他背後捏捶著,「別想那麼多了,說不定他只是湊巧路過而已。」
「是啊,湊巧。」天底下哪有那麼多湊巧?有鬼才是真的,他得額外提高警戒,並偷個空來仔細查一查這件事。
「該你了。」幫他放松完肌肉後,馬上就換也是累壤的扶蘇趴在桌面上,要他也得禮尚往來一下。
已經對幫對方按摩這種事習慣成自然的步千歲,動作老練地挽起兩袖,並將她烏黑又濃密的長發撥到她的胸前去。
他愉快地揚起兩眉,「哪酸?」他是很樂意為美人服務的。
「你看得到的地方都很疲。」扶蘇埋在桌面哀哀低哼,「尤其是我這雙手,我老覺得它們像是快斷了。」嗚,好痛苦喔,她不只覺得光有一顆腦袋不夠用,她還覺得她必須有八只手才能應付那些工作。
「我該請個大夫來為我們看看的。」唉,他們都是龐大工作量下的嚴重病號。
「不用了。你的手這麼巧,只要有你在,我很快就可以治好酸痛。」扶蘇在他那雙力道剛好,又按摩得恰到好處的雙掌下,不禁合斂著眼眉,露出滿足的微笑,「嗯,你真是職業級的。」
不要對他這麼不設防,她又忘了他是個男人了嗎?
步千歲在她發出淺淺細細,撩人心弦,有如天籟般的低吟聲時,努力地控制著他的雙手,不要抗拒不了誘惑,而失控地溜到不該按的地方去,只是她那被他揭開衣領一隅而露出的絲般肌膚,就近在他的眼前,在燭火下呈現出晶瑩剔透的柔美光澤,彷佛在對他招著手,催眠著他前去一親芳澤。
累積已久的渴望,在他空曠的腦海里回蕩著這個問號。
放縱自己一下吧?何需這般苦苦壓抑,而放過這個偷香的大好良機?你不是本來就沒人格也沒良心嗎?別管什麼理性了,就照著最基本的渴望去行動吧。
而下一刻,他的理智又這麼問著自己。
放縱自己?你瘋了嗎?好不容易才能和她這麼處得來,難道你不怕她會翻臉又變成個刺蝟般的小女人?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到底還要不要她幫你搶你家的生意?你想不想把她拐到手?
「千歲,你的手不動了。」察覺他兩手停頓在她的身上,遲遲毫無動作的扶蘇,睡意濃重地提醒他。
「喔。」步千歲甩甩頭,趕緊動起他那已不太听指揮的十指。
他真的是男人嗎?
趴在桌上的扶蘇,閉著眼又再度地懷疑起這個擱在她心中已久的問題。
是正常男人的,在面對一個女人朝他露出大半的果背,並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任他的雙手在她身上游走時,總該會有些不尋常的舉動吧?可是為什麼這個從來就不是什麼君子,天生就是小人胚的男人,為她按摩了那麼多次,卻從沒有出現過一個不軌的舉動?
是她太沒魅力了嗎?還是他的內心與外在不符,原本就是個正人君子?或者,他根本就不把她當成個女人?不知道,男人這種生物實在太過難以理解。
甜美得惑人的睡意,徐徐催化了扶蘇的知覺,令她不再去深思步千歲究竟是對她作何感想,只想就這麼在他的掌心下舒適地睡去。
忍耐到額上滲出汗珠的步千歲,在發現她的首已經不知不覺地歪向一邊時,才知道這個折磨他的女人,又一如往常的想扔下他一人獨自去夢周公。
「你又想睡覺了?」他嘆了口氣,將睡姿不良的她攬進懷里。
扶蘇揉著眼在他的胸前抱怨,嬌柔的模樣甚是勾引人,「托你的福,你都把工作堆來我這里,我睡得比以前還要少。」
「公平點好嗎?」他忍不住拍拍她的小臉,阻止她繼續擺出這種誘人的睡臉,「我已經很努力為你分擔大半的工作了,我也沒睡多少。」
被他吵得而不得安眠的扶蘇,沒好氣地掀開眼皮,在他的懷里坐正,與他眼眉齊對。
「千歲。」決定了,她要月兌離苦海。
「怎ど了?」望著她近在咫尺的面容,步千歲喉際干燥得有如野火燎原。
她慎重地向他宣布,「我不要繼續這樣忙下去。」
「那有什麼辦法,我們又不能去找人來幫我們做。」這種事是她說不要就能不要的嗎?他自己也很不想要啊,可是為了那美麗的遠景,他還是得咬著牙撐過來。
「你來幫我做。」扶蘇朝他輕呵著氣,帶著惑人的笑意捧著他的臉龐,「身為男人,就要有護花惜花的精神。」他是男人,他要多讓她一些。
按捺不住的心火,無聲的在他的胸腔里燃燒了起來,很快地,漫天而濃密的火勢,蒙蔽了他所有的知覺,血液汨汨流動的聲音,竄過他的耳際,他听來,有些模糊、有些焦躁,但也像夜里時而夢見的好夢,既折騰,但又令人甘心沉醉。
身心都很受影響的步千歲,黝黑的眸子立刻被她的給捕獲,幾乎就要在她深深凝睞著他的眼眸下沖動的答應她,但他還是強撐著差點崩解的理智。
他壓抑著渾身蠢蠢欲動的躁動感,「我幫你做你的那一份,那誰要來幫我做?」
「由你自己兩肩挑。」她一雙柔滑白細的小手隨即滑攀至他的肩頭,並任重而道遠地拍拍它們。
令他悸動的思潮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就在她的話中硬生生地熄滅,雖然明知她這麼做很缺德,可是,眼前的她,還是很誘人。
他咬牙迸出,「自私自利的女人。」
「對啊,我是女人,所以你會寬大的包容我小小的自私自利。」她又笑意淺淺的趴在他的胸口,仰起潔白的頸項,以令人酥軟的語調和眼神瞅著他問︰「對不對?」
「對。」步千歲完全不知自己應了些什麼,兩眼直徘徊在她嬌美的面容上。
紅融融的燭火在扶蘇的小臉上耀動著,睡意來襲,她合起閃亮的雙眸,姿態自然地偎進他的胸前打起小盹,溫暖縴弱的身軀靠入他的懷中時,令他的胸口有點熱,有些不可思議的灼燙。
「別又睡在我身上,你會養成壤習慣。」他忍不住想抗拒,但又忍不下她的軟玉溫香,和那股想將她緊摟住的沖動。
「天冷嘛,借我取暖一下。」她微翹著曲線美麗的唇角,睡意朦朧地安詳閉著眼,聲音愈來愈小,「等我睡著、睡深了,你再把我放回床上。」
他深深吸進寒夜里大量冷冽清涼的空氣,想借著它來平熄胸臆間的騷動,但扶蘇身上芳甜微溫的氣息,卻比冷空氣更鑽入肺腑,更深深潛進他的心坎里,促他憶起在忙碌的工作外,在偷得空間或是空閑下來的時光,那些他時而憶起,時而遺忘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