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步三爺嘛,這副德行,說他是步流氓還差不多。
打從他們兩個互相撕破臉之後,扶蘇就不再對他擺出迷糊溫柔的千金小姐樣,而他也再沒有出現過護花英雄的禮讓舉動,徹徹底底的杠上彼此皆又尖又刺的硬脾氣,然而就在冷戰三天過後,她好不容易才先拉下面子,想要跟他握手言和,沒想到他的姿態擺得比她還高,居然一進她的房門就劈頭先賞她一記閉門羹。
「你說。」她眯細了美眸,「你不再幫我開妓院?」給他罷工罷了三天還不夠,他還敢跑來跟她說他不干了?
「不幫。」步千歲揚高了下巴,「我不要再被你繼續耍著玩。」
扶蘇兩掌壓按在桌面,帶有威脅性的美聲壓得低低的。
「再給你一次考慮的機會。」以為攤了牌她就拿他沒辦法?
「不——幫。」男人是要講骨氣的。
「好,這是你自找的。」扶蘇兩手一拍,撩起裙擺走至窗邊,打開窗後就準備朝外吶喊。
他動作迅速地關上窗,「想做什麼?」
「趕盡殺絕,讓你後悔曾拒絕過我。」她要讓他再回去過那種又餓又要跑的日子,最後再被逮回紫冠府給步關之痛揍一頓,然後永遠再也不能踏出紫冠府一步。
「你。」步千歲努力壓下肚內的怒火,「再給你一次考慮的機會。」男人除了要講骨氣之外,也是要講風度的,好,再容忍她一次。
扶蘇根本就不給面子,「哼,不幫我就教他們追死你!」
「別開窗。」他馬上拉下臉皮,雙手合十地懺悔,「我幫,我幫就是了。」骨氣和風度有什麼用?那種又要餓又要跑的日子,比什麼都還來得可怕。
「還要不要跟我拗脾氣?」她得理不饒人地揪著他的衣領問。
步千歲硬繃著一張俊臉,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咕噥不清地在嘴里暗自咒罵。
「罵我?」扶蘇揚高了柳眉,將他的衣領揪得更緊,「你是欠跑嗎?」皮在癢的男人,敢再偷罵她一句,她就將他踹出去讓他跑斷兩條腿。
「好啦。」他不甘願地自鼻尖哼口氣,「殷老大,我怕了你行不行?」嘖,好男不跟惡女斗。
都是這個變臉像翻書的女人,一再地欺騙他純純的感情,一下子缺德,一下子柔情四溢,而在他們攤牌她的本性盡露後,她就完全變不回那個讓他心動的大美女了,現在的她,比他遇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要來得陰險和凶悍。
唉,他好懷念以前春夏秋冬口中那個既善良又美麗的老板,而那個會睡在他懷里柔柔撒嬌的扶蘇,她又是上哪去了?
「我是找你來談和,可不是要你來這擺張臭臉給我看的。」扶蘇將他拖至椅上坐下,兩手叉著縴腰,要他搞清楚生氣的對象,「再說,你氣我有什麼用?要氣你也去氣那個整你的人。」
「整我的人不是你嗎?」他今天會在陰溝里劃船劃那麼久,沒志氣又沒節操的待在妓院里,不就全是她害的?
她以潔白的指尖戳著他的眉心,「整你的人是步熙然,我又沒請你特地來爬我家的樹。」莫名其妙的男人,要發火也不火對人。
他愣了愣,「你怎麼知道是步熙然在整我?」
「我听說你上次在步熙然逃婚時,就是你提供步關之主意把步熙然逮回來。」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我是步熙然的話,也會乘此機會好好整你一頓。」
「你似乎很了解我的事。」為什麼她會知道那麼多關于他的內幕消息?
她拉了椅子在他身邊坐下,「是埃」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頭號對手。」她要做生意,他也要做生意,要是不把他這個人模得清清楚楚,她怎麼能從他的手中搶到生意來做?
他有興趣地撐著下巴問︰「你對我這個頭號對手的了解有多少?」她該不會是已經在暗中注意他很久了吧?
「嗯。」扶蘇扳著縴指細數,「經商天才、手腕靈活、腦袋動得比誰都快,嘴巴像把刀子又刁又賤,加上品行特差,又沒什麼人性和良心,你可說是總括了身為商人的每一種必要條件。」
他不以為忤地咧嘴而笑,「多謝你的分析和稱贊。」這麼了解他?她是不是在暗戀他?
「總結一句,」她一手重拍著他的肩,「基本上,你這個人沒什麼不好,你只是人格不好而已。」
步千歲的反應只是蹺高了兩眉,伸手輕捉住她的下頜,湊近臉仔細端詳她。
「你看什麼?」她的眼珠子跟著他的一塊滴溜溜地轉呀轉。
「在看另一個跟我一樣人格也不好的女人埃」跟他講人格這一點?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女人的人格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故意掩著小嘴裝作不好意思的問︰「被你發現了?」
「還裝?」他伸手輕彈著她的俏鼻,「如果我是半斤,那你就是八兩。」
「講這樣?」她含蓄地揮著小手嬌笑,「我沒那麼壤的。」就像他所說的,她只是人格不好而已。
步千歲突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會說這種話的人通常都很壞。」他終于找到一個惡質得跟他不相上下的人了。
「我再怎麼壤也不會把你拿去換賞金的,困為我一點也不缺錢。」扶蘇突然話鋒一轉,很有同情心地建議他留下來,「你就安心躲在這里和我做個伴吧,順便體驗一下在紫冠府里沒法過的平民生活。」
步千歲不敢置信地拖長了音調,「喔?」她的心腸怎又變得那麼好了?
「這里再怎麼不好,也總強過商事堆積如山的紫冠府。」她裝作很誠懇地握著他的雙手,「只要我不踢你出去,他們永遠也別想找到你,怎麼樣?要不要繼續投靠我?」
「好心的姑娘。」步千歲對她笑得很虛偽,「你這ど積極留我下來的原因是什麼?」
她會變臉變得這度快,一定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因為。」扶蘇不懷好意地轉轉杏眸,「只要你不在紫冠府里一日,紫冠府就勢必會大亂,而倚賴紫冠府商事甚深,金陵城也會因此而大為失序。我想把你留在這里,就是因為我很喜歡看到整座金陵城,為了你這一個男人而亂糟糟的局面。」
他把她拉過來,靠在她的耳邊小小聲地問。
「這對你來說有何利處?」听她的口氣,就像是在做壞事似的,而要說壞事就不能講得太大聲。
「大大有利。」她也像是保密防諜的靠在他耳邊跟他咬起耳朵,小聲地仔細向他分析,「只要紫冠府為了追你回府而沒空接生意,我就可以從中牟利多接幾單生意。」他跑了三個月,她就多賺了三個月的生意,她當然要他繼續跑,她可是全金陵城最支持他逃家的人。
「換句話說,我逃得愈久,你賺得愈多?」好個漁翁得利。
「正是,所以你要好好逃,千萬不能被他們逮回去,我的生意還要靠你。」她緊握著這尊財神爺的手,十分感謝他為她帶來的商機。
「我逃得愈久,你賺得愈多。」步千歲忽然緊皺著劍眉思考,「嗯。」
「千歲?」
他撫著額無神低喃,「只要我家的生意變得清淡,那往後我回去了,就不必再做一大堆的工作。」他怎麼沒想過這一點?
她隨口接下他的話,「你何不直接說,要是紫冠府倒了,你就不必辛苦的再工作?」
這樣最簡單了,正好可一了百了。
扶蘇的話一出口後,房里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們倆皆沉默地在心底回想著剛才那句不經意的話。
要是紫冠府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