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棠忍不住揚高了音量,「什麼?!」是他故意請步千歲帶她們來看的?
聶青翼對這個聰明伶俐、默契又好得沒話說的老友,實在是感到很滿意。
他慢條斯理地將絳棠摟進懷里,拉攏好她的衣衫,遮住一片春光。「倘若她們看得盡興了,麻煩請你告訴她們我家大門怎麼走。」
他真是英明神武啊,瞧,多好的方法,一下子就解決兩個問題,不必擔心往後還得再看見那些虛偽的女人,又可以再度破壞絳棠的名聲。
「沒問題。」步千歲瀟灑地揮揮手,在臨走之前又突然探頭進來,「對了,就當我沒來過,剛才的動作千萬別停,別因我而壞了你們的興致。」
她僅存的名聲……
絳棠呆楞地望著步千歲關上的門板,感覺自己像是掉至水溝底,才想爬上來就又被踹了好幾腳後再滾下去,再也沒有力氣和勇氣爬上來了,而她那還剩下一點點的寶貴面子,也在聶青翼的精心摧毀下,早已大江東去半點也不存。
可以想見,從明日起,她將在那票怨女眾口傳述之後,成為金陵城最佳八卦的正主兒,而她和聶青翼在這里做的事也將沸城三日,再淪為全城的笑談久久不絕……
「我保證,這下子那些女人絕對能夠死心,並且絕不會再上門來找你麻煩,往後,你只要專心愛我就行了。」
只要除去了她愛把你我分得清清楚楚的念頭,先把她給困住綁死後,她就不會老是再有想把他讓出去的念頭了。
「天哪……」這輩子從沒覺得這麼丟臉過的絳棠,直掩著小臉,巴不得地上馬上出現個無底深淵讓她跳進去,永遠別再爬上來面對世人。
「還有。」耍手段得逞的聶青翼,開懷地親著她的芳頰,「你是注定非嫁我不可了。」
第六章
「姐姐……」
戀殊再一次敲著絳棠已經緊閉了整整兩日的房門,試著想把躲在里頭不肯見人的絳棠給勸出來。
「我什麼都不要听!」惱恨的悲鳴聲自緊閉得悶不透風的房里傳來。
她忍著笑意撒謊,「姐姐,事情沒那麼嚴重的。」
「不嚴重?全金陵城都知道我和聶青翼做過了什麼事!」嬌斥的怒吼聲忽地取代了悲鳴,火力十足地飆向門外。
「但你們又沒有全部做完……」戀殊實話實說了一半,忙不迭地掩住小嘴,「糟了。」不小心說出來了。
「連做多少你也知道?啊……我不要做人了……」
怒吼聲陡地降了個大大的音調,轉而演變為連綿不絕的悲戚哀號。
自從兩日前聶青翼真把絳棠拖去練染坊,與半推半就的她正想做某件事,但卻被步千歲帶來的大批觀賞人馬打斷之後,她就一直處于無地自容的羞愧狀態。
完全不須三人成虎,這世上有種最是八卦的生物名喚女人,只要有一個女人為他們所做的事稍透露出一點口風,即使她和聶青翼之間還算是清白,但渲染得更加夸張不符事實的流言蜚語,便會如火燎原般地燒遍了整座金陵城。然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偏偏那天在場的見證者,全都是一群視她為眼中釘的女人,那威力百倍的流言後果更是可想而知。
在听完戀殊告訴她數十個在外頭流傳的流言版本後,絳棠更是沒有勇氣再踏出房門一步。
流言版本眾說紛紜,有人說是怕聶青翼被搶走的她,在練染坊對聶青翼霸王硬上弓,強迫聶青翼必須……
有的則是說,他們倆根本就等不及新婚之夜,按捺不住雅興,于是……
較夸張的還有說他們倆從一見面起就打得火熱,在府內即是如此「隨性」,時常隨時隨地就……
嗚……好想哭喔,同是女人,那些女人為什麼要相煎甚急?
她黑暗的人生,她最後一丁點的名聲……
老天,那時她怎麼不當場跳進色池里淹死算了?為什麼還要讓她有這口氣在?
「姐姐,人要繼續做,日子也要照過,先開門吃點東西吧。」極力忍下肚內發作的笑蟲,戀殊再次清了清嗓子向這只小鴕鳥開導。
「不要勸我,我要在屋里了此殘生……」沒有青燈古佛不要緊,她要在這里為她一時沖動所種下的錯誤,面壁思過長伴棉被枕頭。
「姐姐,別孩子氣了。」對于這個倔起脾氣來就蠻不講理的姐姐,戀殊無奈地嘆了口氣。
深怕未婚妻會餓死在房內的聶青翼,在戀殊滿心挫折時,正巧過來看情況。
「她還是不開門?」面皮這麼薄,小小一個刺激也要受創這麼久?
「不開。」戀殊搖搖頭,不怎麼看好他的前景。「她這次是真的很介意,你很難拐回來了。」傷到姐姐最在意的名聲和自尊,姐夫就算再怎麼甜言蜜語,只怕也打不通她的任督二脈。
「讓我來。」他拿出袖中的備鑰,準備強行入內進行溝通。
戀殊不忘提醒他,「先安慰她一下吧。」
「嗯。」他意思意思地點個頭,飛快地閃身入內,再輕悄悄地反手把門關上。
自艾自憐的絳棠正躲在床榻里,整個人縮在床角,額際沮喪的壓向牆面無聲地懺悔著。
「絳棠。」
「出去!」迎面砸來的繡花枕頭險些命中他的俊臉。
「你悶在屋里很久了。」聶青翼動作俐落地月兌鞋上榻擠進床角,試著把在鬧脾氣的她抱出來。
「走開,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她叮叮咚咚地捶打著他的胸坎,對他那副不痛不癢的模樣惱火極了。
「你還要哀悼你的名聲多久?」仗著體力優勢,他將粉女敕的嬌軀給摟進懷里,在心底開始估量兩日下來她瘦了多少,而他又怎麼把她給補回來。
她氣郁地扁著小嘴,「一輩子。」
他以指輕彈她光潔的額際,「再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天過後你若再不出房門一步,我會把你拖出去面對現實。」做人要有耐性,再讓她默哀一天。
絳棠頓時語塞,恨不得掐死這個剛才在門外說要進來安慰她的男人。
這就是他的安慰法,她躲了兩天來逃避現實,而他進來就只會對她撂話威脅,更可惡的是,他這次居然連往常的一點甜言蜜語都沒有,不哄她也不拐她,也不想她的自尊心都已經殘破成那樣,他還涼在一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虧他還是緋聞中的主角,陷害她的同伴!
她早該知道全天下的男人就算都死光了,她也不該看上這個禍水!
「都是你,全都是你害的!」怒意十足的杏眸死瞪向他,火力全開地與他卯上。「你自己不要名聲、不要面子就算了,于嘛拖著我下水?我到底是上輩子欠過你這冤家什麼,才讓你這輩子要這麼整我?」
他像極了無辜老百姓,「我們夫妻在家做正當的事情,這有什麼不對?」真是的,這也能讓她別扭成這樣?
絳棠的粉拳朝他胸口重重一捶,「是未婚夫妻,听清楚,未婚!」倘若他們成了親那倒也罷了,偏偏問題就出在仍是未婚的份上,不然也不會有那種難堪的流言。
「反正你遲早都要嫁我,那事不管先做後做都是要做,沒差的。」他揉揉有點順不過氣的胸口,好氣又好笑地握住她那雙為惡的柔荑。
「差就差在你叫步千歲請人來……」她愈說愈想哭,直吸著俏鼻。「為什麼你要那麼做?」
終于說到問題核心了,偷笑在心底的聶青翼抬起她的臉蛋,邪惡地朝她咧出一抹誠實的笑意。
「為了一勞永逸的綁住你。」射將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全面堵死她後,她就只能嫁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