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挫她的士氣?
迷迭愈想心底愈是不痛快,縱身自小舟上躍起,在蓮葉荷田的湖面上以輕功點葉而躍,打算把他甩掉,不讓他在她最是需要靜下心來思考時又受他的影響而軍心大亂。
飄飄的裙據,掠過湖面香氣縱溢的水生花草,盛夏的暑氣,此刻也變得惱人,讓她的身子有種蒸騰的熱感,有種亟須擺月兌的昏昏然。
迷迭拔開花叢,愈往深處前行,她的發髻在騰躍時有些松散,長長的發絲不受束縛地掙開了玉簪花鈿,在清揚的南風中徐徐翻飛,最後勾繞在枝梗上,令她不得不停下,正想轉身解開,一雙有力的雙臂,隔著一大束馨香的藕花,將她緊緊摟住。
「捉到你了。」西門烈的大掌緊握住她的腰肢,在他的臉上有種獵人捕獲到獵物的笑意。
迷迭扯開枝梗上糾纏的發絲,揚手推開他,鋒利的指尖卻不慎劃過他的面頰。
他撫著頰,「好利的爪子……」
「傷著你了?」听著他悶悶的嗓音,迷迭不禁有些心軟和擔心。
「傷著了,好痛,」與她隔著花朵今她看不清的西門烈,聲音更是顯得可憐兮兮。
不忍之下,迷迭忍不住以指尖輕輕撥開檔在她面前的花瓣,但映人她眼簾的,卻是他洋洋得意的笑臉,而他的雙手又再一次地攀回她的腰際。
西門烈在她撥開他的手轉身欲走時拉回她,「別走,你冷落我很久了,」
「最近我不想膩著你,我需要思考的空間,」迷迭不耐煩地躲開他,不想浪費輕功地又躍回她自己的小舟上。
「但我耐不住寂寞,我想你,」她方站定,西門烈的聲音又近在她的身後傳來。
她賭氣地折來數朵藕花抱在胸前,故意不回頭看他。
「你不是不在乎我?」怕寂寞還這樣整她?他逗著她玩的成分還居多。
「若是不在乎,我會來找你嗎?」西門烈柔柔地將她轉過身來,心滿意足地看著她人比花嬌的模樣,「別躲了,讓我安慰你一下。」
迷迭探索的杏眸,在他的身上梭巡著。
他的心底不是沒有她的,不然他現下應該是在他陰涼的院落里慶祝著她的失利,而不是在日正當中的時分,特意來這暑意酷熱的湖心里來尋她,汗濕了他的衣衫,而在他的眼眸里又帶著絲絲的心疼。
她緩緩傾身靠向他,踮高了腳尖,隔著香馥花瓣吻上他的唇。
這吻中,有花兒的香氣,有她唇瓣溫潤的觸感,遠比四唇相接的吻還要來得挑誘,他受不住,一把揮開橫隔在他們之間的花朵,直將她捉進懷里來,感受她需要人來安慰的熱吻。
恍然中,西門烈覺得他又再次被她擄獲了。
他常忘了,貓兒是優雅狡猾、獵捕本領高超的獵人,即使她的舉動往往是無心。只是她下意識的行為,或是她刻意追求而采取的手段,但他都不管,他心甘情願被她捕獲。
「想念我的話,就要寵我……」迷迭一口一口啄吻著他的唇,誘人地在他唇間說著。
他萬般不舍地離開她的唇,「要我怎麼寵你都可以,就是不要在把我迷得心神大亂時乘機勒索我,」
本來打算采行美人計的迷迭,有些喪氣地看著他。
「你為何總是這麼理智?」真討厭,他的定力是什麼時候恢復的?
「我的本行是個師爺,」他拉她坐下;並將小舟停欄至可以遮日的花叢里,「身為師爺,當然不能為了私利而忘了大事,對于美色,也必須保持一定的警戒心,」
「不公平,」迷迭翻身賴在他的胸前盯著他,「我無才無能的,怎麼也敵不過你這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他帶笑地搖首,「其實,你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才能來當武器,光是你的一笑,就足以傾國破軍了,」當初他就是因此而被她吃得死死的。
迷迭在他習慣性地摟著她,並為她整理起她的發時,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做起來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動作。
「你的態度變了狠多。」她甜甜地綻出笑靨,「不再想拔腿而逃了嗎?」
「若是逃了,我不就少養了一只愛貓?」被她追得辛苦,追她也很辛苦,逃了不但會前功盡棄,而他的損失也更嚴重。
「你還說?」她嬌嗔地睨他一眼,「你根本就沒有誠心要養我,」哪有主人這樣為難貓兒的?
「又不是非把心掏出來讓你看,才能讓你知道我的誠心。」他將她抱至身上與他眼眸齊對,「你不是說過在你面前,很少男人能夠不自卑沒壓力的嗎?我會這麼做,是想告訴你,你終于找到了一個不對你感到自卑,也能夠克服壓力的男人。」
迷迭不作聲,先前的煩躁都在他的話里冷靜了下來。水漾的大眼里,浮現出一種動人的溫柔。
「我在告訴你,你挑對男人了。」他親吻她的額際。「你明白嗎?」
听著他的這番溫柔軟語,迷迭的心中被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再度有了勇氣朝她訂下的目標前進,徹底掃除了她現在的失意。
她要捉住他,不管他設下了什麼難題,她都要將它打倒,將這個讓她心動不自持的男人,恆久的留在她的身邊。
「幸好我挑上的是你。」迷迭靠貼在他的胸前,一雙小手緊緊環抱住他,「幸好,我沒有看錯人。」
西門烈溫柔地將她環進胸懷里,「把以前會讓你失望的人和事忘了,放下心防,好好的來愛我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
"別再沮喪了,離盟主大會就剩幾日,你得再加把勁。「他輕緩地拍著她的背脊,聲音宛如南風般醉人。
迷迭抬起螓首,將芳唇湊至他的唇邊,「在我又開始動腦筋之前,先好好寵我一下。"
***
自半褐的窗口朝外望著沉悶的天色,天際傾落的水珠,將遠處的湖面籠罩在淡煙疾雨中,嘶啦悉悉的雨聲,伴著卿卿的夏蟲鳴聲,這日的午後,空氣里飄漫著一種詭秘的味道,就如那灰暗的天際,在層層濃雲鎖雨中,藏著一份隱隱的雷光電閃,正等待著最好的時機朝人間劈落下來。
西門烈淡看著那雲里風間的細微變化,將悠然的思緒轉回現實上,一手撐著額際,不斷想著迷迭近來的舉止。
最近,府裹不再有迷迭像蝶兒似的四處穿梭的身影,她也很少過來他的房里找他撒嬌,近日來,她也沒再出門。都專心留在練功房里練功,勤加練習她的武藝。
一只慵懶閑散的貓兒,會天天磨著自己的利爪,好來捕耗子?
他不相信,至少他所養的貓兒們,都不曾有過這種舉動,且若非在肚子極餓時,貓兒是不會輕易亮出爪子的。它們只會懶洋洋地眯著眼悠閑度日,即使有憂愁,也不會擱在心上太久。
但迷迭的舉動,卻讓他對貓兒的認知有所改觀,因為女人的心,時而就像老天的臉色般,說變就變,那片天際可以在這會是湛藍無垠,而下一刻,卻又風濤迭起,隱露玄機。
「迷迭呢?」多心的西門烈,輕敲桌沿,問著那個正想午睡打盹的西門炎。
「她今日又將自己關在練功房里。」被他派去當監視者的西門炎,打著呵欠一五一十地對他報告。
西門炬嗑著瓜子,「看樣子,她是放棄再想什麼法子好來取巧在大會外打敗你,也不想再耍什麼手段,打算堂堂正正的跟你一較高下。」
西門烈的嘴邊卻逸出一陣輕笑。
靳旋璣盯著他,「你在笑什麼?」
「她是不可能會放棄取巧打敗我的。」他們大不了解她了,她哪是個會輕言放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