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了就回房里背女戒。」這次他一定要讓她背得滾瓜爛熟後才放她出來。
「又要背?」湘湘皺著鼻尖,在看到任凌霄的冷臉都快結冰時趕緊改口,「好嘛……」
任凌霄叫住她欲走的腳步,「再抄幾份佛經祈求師父福壽齊昌。」也許多寫幾份,師父往後就不會被折磨得那麼慘。
在任凌霄的眼神下,湘湘規規矩矩地踱出門外,但在出了房門之後,她便無法持續這般一板一眼的走怯,蹦蹦跳跳的腳步聲又在走廊上回響著。
「大師兄,」紀映臣感慨地坐下,「女戒和佛經都只能治標而不能治本。」
「我還能拿她怎麼辦?」他花了十八年都無法將她的性子改過來,就算再給他另一個十八年,他也只能對她投降。
樊司棋不慌不忙地提供解決的方法,「嫁了她。」
「嫁了她?」任凌霄不禁思考著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只要她能趕快出閣,師父或許就能長命百歲。」紀映臣也在一旁點頭同意。
「我去找師父商量。」思慮過後,任凌宵作了決定。
※※※
「你這個沒良心的徒弟……」
班觀武半趴在床榻邊緣,忿忿地看著那個三個月前拋下他們不管,獨自溜下山的大徒弟,和他的愛妻有說有笑地喝著香馥馥的熱茶。
「師娘,您的氣色很好。」任凌霄再幫唐若茵沖上一壺香茗,對于師父的抱怨置之不理。
「你師父的就很差了。」唐若茵不理會親夫的哀號,兀自笑咪咪地品嘗著任凌霄帶給她的香茗。
班觀武仍一臉不快的叨念︰「說走就走,為什麼不帶著她一塊兒去?」都是這個孽徒沒帶走湘湘,才害得他被迫吃下那碗要人命的粥。
「您的腸胃好多了嗎?」任凌霄無視于班觀武的叫聲,關懷地詢問唐若茵。
「好多了。」唐若茵得意洋洋地揚高細眉,「尤其今早沒喝那碗像爛泥的粥,我更是覺得我的身子好多了。」光是看到另一半病成那副德行,她更加認為沒吃下那碗粥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想起早上被強迫灌下的那碗糊粥,班觀武又忍不住反胃作嘔,正當他緊捂著嘴找不到個地方可傾身狂吐時,任凌霄已隨手拿起一只他珍愛的花瓶交給他緊急使用。
「這是您叫我為您找來的腸胃藥。」任凌霄處理完班觀武之後,自懷中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交給唐若茵,「我已經請藥師研制成藥丸了,藥師說輕疾半顆即奏效,重癥則需服一顆。」
唐若茵快快樂樂地接過,「太好了,這下我可以活到八十歲都不成問題。」
「若茵,給我一顆……」吐得面無血色的班觀武一手緊抱著花瓶,一手顫抖地伸向唐若茵。
「不給。」唐若茵不講夫妻情面地拍開他的手,「我把我所有的私房錢全都花在買藥上頭,這是我自個兒要省著吃的。」
「凌霄,你有沒有帶一瓶給我?」班觀武改向善良的大徒弟求救。
「沒有。」
班觀武恨恨地低喊︰「逐出師門……我要把你逐出師門!」沒用的徒弟,就只會孝敬師娘!
「師父,那名退休的御醫制一瓶藥得花上兩個月的時間,不但索費昂貴住得又偏遠,最重要的是在我下山時您又沒吩咐我幫您拿,因此我才只帶了師娘要的回來。」任凌霄在幫他拿走花瓶時淡漠地解釋。
「我就知道我白收你這個徒弟了。」沒天理啊,養他、育他、教他功夫的人他都不孝敬,還教壞一個女兒來跟他作對,這種徒弟他收來做什麼?
「他不收你沒關系,我收你。」唐若茵豪爽地拍著胸脯,「改天我再教你一套我師門獨傳的劍法,保證勝過你師父教你的那套。」
「多謝師娘。」
「不關心我的死活就算了,妳還趁火打劫跟我搶徒弟?」班觀武強忍著暈眩自床上坐起,惱恨地指著挖人牆角的愛妻。
唐若茵揚高了下巴,「俗話說哪邊枝頭高就往哪邊飛,凌霄有權選擇更好的師父,反正你都病得快不行了,我正好幫你接收徒弟。」這種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徒弟,她當然要好好珍惜。
任凌霄不予置評地喝著熱茶,等著看這兩個愛吵又愛鬧的長輩點燃戰火。
班觀武叫囂地卷起衣袖算舊帳,「把妳的女兒塞回妳肚子里去,把我的徒弟還給我!」他寧可拿女兒來換三個愛徒。
「那個女兒你也有份!」只有她一個人能生出湘湘來嗎?
「打從十八年前我就跟妳一樣當作沒生過她了!」一發現生出來的女兒愛哭又難纏時,他就很後悔放著好好的兩人世界不過,反而生個女兒來佔床位。
「我把她生出來時她既乖又听話,是你這個為人父的後天管教不當!」唐若茵冷眼一掃,把所有的錯誤全歸咎在他的頭上。
班觀武不平的哇哇大叫!「我早在十八年前就把她推給凌霄了,是凌霄教育她的方式有問題,所以她會才一天到晚整治她的父母!」
換句話說,他們會有今天的慘況都是他的錯!
吵著吵著就找出「元凶」的班氏夫妻,整齊地一同轉過頭,以控訴的眼神看向要負起所有責任的任凌霄。
「師父、師娘,」任凌霄攔下茶碗,不疾不徐地解決他們的問題,「我和師弟們想出個解決你們的腸胃不適,以及終結閑雲居意外層出不窮的法子。」
「什麼法子?」班氏夫妻立即將他扯至床前異口同聲地間。
任凌霄在他們的面前伸出一指,「嫁了湘湘。」
班觀武存疑地撫著下巴,「是映臣願意,還是司棋肯成全我們?」他記得那兩個徒弟無論他怎麼求都不答應,怎麼現在又改變心意了?
「他們都不願犧牲。」任凌霄搖頭,「我是說去外頭找新的人選。」如果在自家里找不到人屈就,那麼他們也只能向外發展。
「誰去找?」唐若茵謹慎地提出重點問題。
「我。」
班觀武第一個反對,「你又想找機會撇下我們出去逍遙?」
「凌霄,可不可以帶師娘一塊兒去?」唐若茵搓著兩手對他漾著討好的笑。
「恐怕不方便。」給他們去湊熱鬧只會事倍功半。
「好吧。」唐若茵不甘心地撇著嘴角,「你打算上哪去找?」
「我收到我大哥的來信,信上說他再過數日就要成親了,我想到時上門祝賀他的知交好友或是世家子弟一定不少,也許可以在其中挑出一個適合湘湘的人選。」他好一陣子沒回家了,剛好可以趁探親的機會一並解泱湘湘的事。
班觀武張牙舞爪地恐嚇他,「倘若沒把人找到,你就不用回來了!」
「凌霄,你……打算一個人去?」唐若茵就比較聰明,懂得在出聲威脅之前搞清楚這個徒弟接不接受威脅。
「對。我若是沒找到人的話,會听從師父的話不再回來。」任凌霄正巧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師父,徒兒不能伴隨在側,您老人家往後請多珍重。」
「等……等一下,就算人沒找到你還是要回來,不然你就把湘湘帶去!」班觀武听了急急改口,就怕這名心愛的徒弟會真的跑了。
任凌霄徐徐婉拒,「帶湘湘去只會礙事,這事我一個人去就行。」
唐若茵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那我們怎麼辦?」他不在家的話,有誰來負責管束湘湘不再虐待他們?
「再忍一陣子吧。」有得必有失,只好再委屈他們了。
「孽徒!」深深驚覺大難當前,班氏夫妻翻臉不認人的將炮口一致對向他。
「明日我就下山,保重。」任凌霄不看也不理,朝他們頷了頷首之後就往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