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色已暗的時分,步熙然才與飛煙離開了拜會的商店,撫著皆餓得饑腸轆轆的肚子。找上一間尚未打烊的客棧,邊吃飯邊研究手上洽談完公事後所得到的文件,試著從里頭找出任何關于鑰匙的消息。
「覺得什麼?」步熙然邊進食邊翻閱著文件,撥空挪出一點心神一心三用地問著她。
飛煙靠在他耳邊小聲地提醒,「有很多人在盯著我們看。」
「別理會那麼多。」步熙然一手撫著她的發,「快吃吧,吃完後咱們再去我今夜要過夜的地方。」
陪著他四處行走也累了一天的飛煙,在他的手又習慣性地爬至她的身上後,壓抑地握緊了粉拳。
「你……」這個小人和她在一起,總是規矩不了半刻鐘。
「菜色不合胃口?」步熙然放下了筷子,樂在其中地欣賞她氣得紅通通的小臉。飛煙咬牙切齒地瞪向他,並將他在她背後肆無忌憚撫踫的大手拎至他面前。
「總有一天我會剁掉你這只手……」就連四處這麼多人他也敢佔她的便宜?誰知道他們兩人獨處時他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步熙然環視了一下四周後,又伸長了雙手將她拉至身邊,在她正要開口抗議時,有先見之明的對她提出警告。
「那些人的眼神你注意到了嗎?」她剛才說得不正確,那些將目光投向他們這邊的人,一直盯著他們不放的目標並不是他們兩個。
「他們……」她忽然有很不好的預感,「他們不會是在打這條鏈子的主意吧?」步熙然忿忿地扯著長鏈,「這該死的玩意是黃金打造的。」嘖,什麼不用偏偏用黃金?存心不讓他好過。
飛煙沒好氣地捶著他的肩頭,「你那個孿生兄弟跟你一樣,都是小人!」
「那個臭小子沒事會花錢用黃金打造鏈鎖,一定是巴不得我們一路被人追著跑。」
步熙然瞥了直盯著他們瞧的人一眼後,更加肯定步千歲用黃金造鎖的理由。
客棧里的所有門窗忽然都在同一刻關上,客棧里的人們見了此景後皆不語地退至角落邊,而掌櫃的也忙著躲至一旁。
察覺氣氛不對的步熙然,馬上將桌上的文件都收至懷里;並且一手拉起還在用膳的飛煙。
「該走了。」
「慢著,我還沒……」飛煙急忙地放下碗筷,才被他拉著走了兩步,就又被他摟在懷里不能動彈。
步熙然緊緊環握著她的腰,兩眼直放在將門口堵住的人身上,他估算了屋內想找他們的人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飛煙紅著臉拍打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手一「你又在做什麼?」動不動又把人抱得那麼緊,這會害她的體溫老是降不下來。
「我們有新同伴了。」步熙然彎更加擁緊她,拍著她的背脊安撫,努著下巴暗示那些正不懷好意地朝他們靠近的人們。
飛煙轉首一看,發現客棧里的人大半都閃避到角落去了,卻有一群壯漢將他們包圍住。
「兄台,有何貴干?」步熙然溫文有禮地出聲問最靠近他的壯漢。
壯漢指著他們手上的金鏈。
「留下那條金鏈。」帶著這玩意在外頭四處行走?嫌黃金太多了嗎?
「沒問題。」步熙然笑容滿面地點頭同意,「麻煩請先找人來為我們解鎖,多謝。」
壯漢卻煩躁地揮著手︰「用不著那麼麻煩,只要將手剁下來就行了。」
飛煙很敏感地眯細美眸,「剁掉誰的手?」有兩個人被銬住,他們是想剁掉哪一個人的?
壯漢伸出兩手指向他們,「你們兩個的。」
步熙然與飛煙匆匆地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拒絕,「那可不行!」
「由不得你們!」壯漢輕輕一彈指,其他在一旁的人隨即涌上前。
飛煙一掌推開狀似想保護她的步熙然,一肚子火氣地握起拳頭,去找那些害她又被步熙然吃豆腐的男人們算帳。
步熙然起先訝異了一會兒,隨後笑容滿面地揚高了雙眉,輕輕松松地隨著長鏈跟在她的身邊,看她對每個欺近她的男人奉送上看似無力但卻結實的拳頭,他這才知道,原來這個百里飛雲的妹子也是有資格護鏢銀的。
「身手不賴。」他邊提供她所需要的鎖鏈長度,邊對忙得不可開交的她稱贊。
「哪里。」飛煙抬腿一腳踢飛一個男人後,又拉著鎖鏈去尋找下一個準備挨揍的男人。
「我還以為姑娘家都只待在閨閣里刺繡和種花。」看到她可以一拳打倒一個男人後,他不禁懷疑百里府的人到底是怎麼教導她的。
「我也以為紫冠府的男人只會打算盤。」表面裝得那麼老實,骨子里是個輕佻的男人,長得一副斯文的模樣,結果卻也是個功夫極好的練家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拳法不錯,你跟誰學的?」步熙然在使出一套拳法與人拆招時,還心情很好地跟她聊天。
「我大哥。你呢?」飛煙很不耐煩地回答,赫然發現他居然可以騰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際上,不著痕跡地跟著她四處移動。
「也是我大哥教的。」被步關之從小教訓到大,若是沒學過幾拳哪里挺得住?
「你若再佔我的便宜,等一下我會找你好好切磋切磋武藝!」打順手的飛煙在趕走一個黏上來的男人後,幾乎克制不住把拳頭揮向他的沖動。
步熙然笑嘻嘻地在她的唇上偷了一個吻,挑眉地對她眨眨眼,「先切磋完這些人再說。」
「你……」飛煙氣得速速出手解決剩下來的人,想快點找身旁的這個小人算帳。
一直躲在角落著的掌櫃,在飛煙踢走的男人又壓壞了一張桌子後,連忙從殘破的櫃台邊出聲阻止暴行。
「客、客官……」打架就打架,這個女人是想拆房子嗎?她怎麼不像旁邊那個男的這麼斯文?
「抱歉,砸壞的我再贈給你。」飛煙在丟出一只古董花瓶後,轉頭向他致歉。
步熙然識相地翻出銀袋準備收拾善後,可是當地快翻遍錢袋後,才知道里頭早就空空如也。
「飛煙。」他連忙靠在她身邊以眼神示意她快快住手。
飛煙看不懂他古怪的表清代表什麼意思,才想再扔東西時,他干脆將她捉至懷里小聲地說明原委。「我們沒銀兩可賠。」
她瞪大了杏眸,「什麼?」
「我沒盤纏了。」步熙然直接將干癟的錢袋放至她的手上,讓她看清楚他們到底有多窮。
「你怎會沒有?」他不是富甲天下的紫冠商人嗎?怎麼身上連個錢袋都裝不滿?步熙然老實地對她報出災情,「我忘了今天吃午飯時就將我們最後的銀兩用光了。」
「客——官……」在他們身後每個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掌櫃,嗓音拖得又高又長。
「來金陵的路上我早把銀兩用盡了,我現在也是兩袖空空。」飛煙急忙地拖著他到一旁商量。
並且拿出身上早就空了的錢袋。
步熙然搔搔發,「那就只好掛帳了。」
「用賒的?」
「身無分文當然只能用賒的,難不成你要我回紫冠府拿?」
「但……也總不能一直這樣。」飛煙苦惱地拉拉他的衣袖,「你想想我們還有多少個地方還沒找?難道這一路上的開銷都用賒帳不成?」
「能不能一路賒帳,就看紫冠商人的面子夠不夠大了。」他們紫冠府在金陵的聲譽這麼好,「紫冠商人」的名號放著不用大可惜了,現下既然情況緊急,他也只好厚著臉皮犧牲一點。
「你的面子夠大嗎?」如果只要說出「紫冠商人」。四個字就能解決他們財源短缺的窘境,她是不反對拿他的名字去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