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弟也真是的,有這麼美的步夫人,怎可以讓我錯過?」口頭佔不了上風的寧環,心念一轉,話中有活地對步關之說著,並且伸長了手刻意要再踫踫令他垂涎三尺的晴絲,一解難耐的色心。
「朋友妻,不可戲。」步關之迅捷地打飛他的手,淡淡地向他警告。
「大嫂,你大喜之日小弟沒登門賀喜,這麼吧,我在這兒補份禮給你,你想要什麼?」寧環對他的警告置之不理,仍舊想一親芳澤,另一手又伸向晴絲的臉蛋。
晴絲對于寧環直伸來的大掌,想躲在步關之身後,又怕步關之失了顏面而不敢躲,當她還在猶疑之時!步關之已直接將她按進懷里,並將那只伸向晴絲的手拉下硬生生地折斷,讓寧環悶聲痛哼不已。
「寧環,你沒听懂我說的話?」步關之雲淡風輕地問,但眼中已迸出熊熊的烈焰。
「寧某只想和步夫人好好寒喧一番…」寧環撫著被折斷的手臂,跌跌撞撞地退了幾步,咬牙瞪著自小就習武的步關之。
「都過來。」步關之心火更熾,揚著手叫一旁的下人們靠近「告訴我,方才寧大少是如何與夫人寒喧?」
避事第一個告狀,「他的手腳不干淨,並在口頭上調戲夫人。」
「他還捉著夫人喝酒,夫人不肯,他便強灌!」店小二也搬出罪狀。
在步關之懷里的晴絲,隱隱地覺得步關之的胸膛急速起伏,她好奇地抬首望向他的臉龐,而後怔愣在他似要殺人的怒意里。
「步爺……你別淨听這些下人胡說。」眼見年少卻穩重天成的步關之風雲變色,寧環籍口壯膽的酒意立刻醒了大半,知道自個兒闖下了禍。
「寧兄,年冬過後,紫冠府將會把與寧府往來的生意刪至五成,下回想調戲我的妻子之前,你不妨多多斟酌。」步關之開口就斷絕了向來依賴紫冠府的寧府生計大半。
寧府的生計就這樣被砍了五成,使得寧環氣得口不擇言,「踫她又怎麼樣?反正你又不會愛她,你我心底都有數,你除了我妹子之外誰也不會愛,娶妻?你騙誰?」
「馬上派人回府通知三爺,叫他把明年與寧府往來的生意全收了,紫冠府從此不再與寧府有任何瓜葛。」步關之面色陰寒地向身後的管事交代,速速斬斷了寧府上上下下所仰賴的命脈,要得罪他且渦從口出的寧環立刻賠上整座寧府的生計。
「小的立刻差人去。」管事再樂意不過,馬上就派人備馬準備前往金陵城。
「你……」寧環怒不可抑地瞪大了銀鈴般的眼,又掃至晴絲的身上,並將她視為元凶。
「攆他出去。」步關之攔腰抱起晴絲,在走上樓時對其他下人交代,把寧環惱人的嗓音隔絕在樓外。
晴絲無意識地任他抱回廂房里,回到房內後,便呆坐在自個兒的床上,心思凝結在寧環說的話里,對面前的步關之視而不見。
「哭什麼?」坐在身邊的步關之抹著她臉上交錯縱橫的淚一掃剛才對寧環的火氣,整顆心被她的淚浸得濕淋淋的。
晴絲沒回答他,心思也不在他的身上。
「是手腕還疼嗎?」步關之極視著她的手腕時,抬首一看,才發現她的心神又不在這兒了。
他不禁皺眉,心想她可能不知她正在掉淚,他看著看著,不禁仔細回想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他記得她許多的模樣,順從、害怕、擔憂、臉紅、落淚……他怎麼都沒看過她的笑容他帶給她的常是痛楚和淚。
他該怎麼做,才能不再惹這個水做的人兒落淚「
「晴絲,別再對我掉淚。」他抬起她的臉龐正視她的瞳眸,頗困難地將話吐出。
「對不起,我忘了你不許我哭……」回神的晴絲以為他生與了,連忙四處找著手絹要拭淚,步關之卻按往她慌亂的小手。
「不是不許,我只是不願見。」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很不無望她臉上掛著兩行清淚,那種淚會讓他煩跺錯亂,不由自主的
想將她摟在懷里安撫,因此他極力地排斥她流淚,不願自己心底因她而天下大亂。
晴絲茫然地眨眨眼,「不願?」
「你已夠像水做的,一直掉淚,若把淚流干了怎麼辦?」他嘆息地幫她找出手絹試淨臉上的淚痕和一身的酒潰。
「你……會在乎?」晴絲抱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問,一直不敢期望他會把些許心思分到她的身上來。
「我會。」步關之凝視她,「而方才我對寧環說的話並不是為了我的面子,我是為了你。」
晴絲難堪地垂首,「他是你未婚妻的兄長,把一切都怪罪在我這個外人。」
「我無未婚妻,只有你這妻子,外人是他。」步關之接著她的臉龐淡然地向她糾正。
「我是嗎?」晴絲氣若游絲地問,問得毫無把握也不敢奢望。
「你是。
「我是?」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滾落,「這一生,除了寧玉釵之外,你還會再愛別的女子?」
「我……」步關之一時之間也答不上來,清亮的黑瞳游移不定。
「你不會。」晴絲掩著臉代他回答,倦怠地在床上背著他躺下,並用錦被緊緊地包裹著自己,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不讓他知道她的心也會傷也會痛。
當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進廂房里時,坐在晴絲床邊看了晴絲睡容一夜的步關之,終于至她的床邊移開,抹了抹臉,並整理好已想了一夜的心事,喚下人送來熱水盟洗,整束好一身準備外出的衣裳。
步關之將自己打理好後,又走回猶未醒來的晴絲床邊,輕推著她要她起床。
「晴絲。」步關之在稚了她許久卻仍叫不醒後,低首在她耳邊輕喚她的名。
耳邊似有人喚她,晴絲蹙眉地眨眨眼,覺得整個頭部隱隱作疼,像是寧環昨晚灌她的兩杯濃酒仍未消散。
「起床了,不然你會錯過等會兒就開始的熱鬧中集。」步關之伸手撫平她的眉心,又在她的耳畔催促她起床。
「市……市集?」她回不過神的問,思緒被抽空的腦際一片空白,不能適應地看著他靠得過近的臉龐,心底完全想不起來什麼市集。
步關之輕彈著她光滑的額際提醒,「我說過要帶你看的,昨晚咱們沒去,今早我要帶你去,你忘了?」
「我馬上就……」她七手八腳地攏束長發,慌張地想下床,但腳跟卻被床上的錦被一絆,連人帶被地掉下床,直掉進敞開雙臂、早有心理準備的步關之的懷里。
「對不起。」又在他面前出糗的晴絲,趴在他胸前邊道歉邊想趕快爬起來,但步關之卻先她一步地將她按回原位。
「我挺喜歡你這種起床的方式。」
「可以……讓我起來嗎?」晴絲臉紅地趴在他的胸口,小聲地問他,對這種曖昧不明的姿勢羞極了。
步關之大清早就開始討價還價,「可以,只要你能改掉遇到我就慌張的習性,還有,我剛才又听見你在賠不是了,你再不改的話,咱們就這樣直到你改了為止。」
晴絲像被貓咬掉了舌頭靜聲不語,臉上的紅潮開始泛濫,連耳際都紅透了,她才為寧環的話難過了一整夜,而清早他對她的態度卻來個大轉變,不但有閑情開她玩笑,還一點也不避諱地用這種方式要她起床,讓她的腦子怎麼也難以轉過來,無法把他與以前那個老將她冷落在一角的步關之聯想在一起。
「晴絲,你為何怕我?」步關之抬起她的臉龐,希望她能給他一個解釋。
「我沒有怕你。」她貶貶清亮的眼眸,不覺得自己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