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摘下我的頭巾後,我只希望能听到你出自肺腑的這一句話,此生別無他願,你連我這小小心願也不肯成全?」她睜開眼,語氣哽咽地望著他。
看她失望的臉龐,酸楚在他的心頭起伏,心如刀割的感覺推翻了他所有的顧忌和心結。他清楚地了解了一點,只要她不哭、不傷心,他什麼事都願意為她做。
「為了我,你會的是不是?」她偎在他的懷里,一陣倦怠涌上她全身,她緩緩閉上眼。
織羅難舍地抱緊她,仰首站直身子,扯開大嗓,如她所願清清楚楚地宣告世人。
「走開!她是我的妻子,誰都不許搶!」
第七章
打從他們去過京城掀起另一波追拿連城的巨浪後,織羅的腳步就繞道轉彎,擅自改了個方向,一路帶她北上。
「織羅,我們要去哪里?」方在織羅懷里幽幽睡醒的連城,揉著眼問。
「我家,在我說你是我妻子後,我要帶你回家,我也不要再讓人跟在我後頭追討你,你是屬于我的,我不準再有任何人來同我搶!」他受夠了老要帶著她打打躲躲的日子,他要帶她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那個不會有人跟隨他搶老婆的寧靜天地!
「你家在哪里?」她總覺的腦袋混沌不清,于是努力集中精神听他說。
「隱城。」
「我似乎曾听過……」她疲倦地貼在他肩頭,越思考越覺得腦子不清楚,她試著振作無奈力不從心。
「我已經離城兩年多了,三年的期限就快到了,不回去不行。」听她的聲音細細小小織羅以為她累了,于是放慢了腳步。
「什麼……期限?」她在他懷里點頭回應他的話,眼皮不听使喚地沉沉垂下。
「隱城封城的期限,我得趕在封城之前回城。」他不經意地看她,而後皺著眉問︰「你不舒服?」她已經在他懷里睡了半天,怎麼醒來了還是一副沒休息的疲倦?
「有時,我好渴好累。」喉間干渴,讓她覺得說話也疼痛,她好想有大量的水滋她干炙欲裂的身子。
織羅尋著了一片能遮蔭的地方,抱著她坐下,從背後的行囊里拿出一袋甘冽的泉水,封口將水遞至她的唇邊。
「喝點水,你的氣色不是很好,等會兒我再找個池子讓你在里頭泡一下。「他一邊喂著她喝,一邊拂去她覆平面頰的發絲,憂心忡忡地看著她蒼白的臉龐。
「織羅,你為什麼出城離家?」喝了水後,她稍有氣力,但仍覺得累,又弱軟軟地靠回他的胸前。」
「因為我家小姐給予我出了道難題,她要我在這外頭找個不知道的東西回去給她。」在遇上她後,他的心神即被她填滿,都忘了他出城的理由,就是那件他未辦理的事。
「她要你找什麼東西?」難得听他談起自己的事,她興致勃勃地打起精神。
他長嘆一口氣。
「鎮城之物。我小師弟也跟我一樣奉命出來找,不知道那小子找到了沒有,不過那小子比我聰明,肯定早找回到家了。」說起來就覺得可恥,他沒目標地跑出城來亂找,一找就找了兩年多,這兩年多來,他除了四處樹敵外毫無建樹可言,更別談找什麼鎮城之物了。
「什麼東西才是你要找的鎮城之物?」她伸出手撫著他蹙起的眉,好想替他撫平煩惱,為他分憂解勞。
「打一開始我就不知道,我在外頭晃了兩年多,也想了兩年多,到頭來我還是不知什麼是鎮城之物。」他卻握住她的手,將掌心貼向他的臉頰。
「我就說,我雖沒帶了什麼寶,但我另外帶了人寶回去。」「什麼寶?」她沒見著他熱切的目光,心很好奇他身上有什麼寶物。「你。」他的吻緩緩降臨在也的唇上,發絲與她的相抵纏繞。
「我是寶?」她瞬間睜亮眼,臉色依然蒼白如雪。
「這麼多人想追拿你,你還不是寶?」她如果不是寶,那些想得到她的人還會搶破頭來爭她?
「放開我,我要下來。」她難掩眼底的失落,費力在他懷里掙扎著要起身。
織羅不敢隨意讓她的雙腳沾土,一手將無力的她抱在懷里。
「下來?怎麼了?」方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她口氣就變了?
「你是為了我的眼淚而帶我回去?」她頓然垂首,雙掌抵著他的胸膛,很怕他是因此而有帶她回去的念頭。
「這外頭的人都覺得你很珍貴,我想我找不到什麼鎮城之物,帶個寶回去應該算是可以,既能覆命又得妻子,一舉兩得。」他的妻子價值連城,既然有個「城」字,那就和鎮城之物搭上了一點點邊,所以帶這個妻子回家,大概不違背他出城的理由。
「我不跟你回去。」她咬咬唇,抬起臉堅定地對他說著。
「什麼?」不跟他回去?那她還能去那里?
「因為你根本就不把我當成你的妻子,這樣……我不要。」她要的是一個跟她貼心相擁的男人,不是一個視她如寶物的男人。
「我不是已經認了你嗎?我也照要求昭靠天下了,怎麼會不把你當妻子?」她說什麼他都由她的心意做了,怎麼這會兒她又認為他沒將她視為妻的心了?
「但你說我是寶,我不要被你當成這寶物,我要你把我看成是你心底深深認同的妻,你雖是口頭上認了我,但是實際上,你還沒有完全接受我,我知道的。」排拒女人那麼多年的他怎可能在一和她相處過後就捐棄先前的成見?她無能也無德,無法讓他為她而在短時間內改變,這一點,她心底想得很清楚。
織羅因她漸行惱來,壓低了聲音問︰「如果你不把我當妻子來當看,那你跟那些要追蹤我的人有什麼不同?」她搖著頭,淚水不經意地被搖出來,心底也萬般不願他是那種人。
「我知道了,這回在你哭之前,我先向你認錯,所以你就把眼淚省了好嗎?」他接住珍珠眼淚,以額抵著她的額向她認這把她惹哭的大罪。
「我……」連城還想說什麼,一股干燥得快撕裂她的感覺漫散在她四肢,她疼得垂首靠著他喘息。
「好吧,我不該有這種想法,我把我說過什麼鎮城之物這些話都收回去,我要回家,只是要帶我妻子回去。」織羅沒察覺她的異樣,還在溫言哄著。
「既使你認錯,我也不能跟你回去……」她緊握住他的手臂,想驅走那陣好似焚燒她的焦熱感。
「我都認錯了,這樣你還不能跟我回去?」他跳腳地問。她淚如泉涌地哭倒他的懷里。
「我很願意……但願我不能。」她也想呀,但命不由她,偏偏在她尋著一人憐惜她的男人後,她就要與他分離。
沒來由的,近日她在織羅懷里睡著的時間與日漸增,精神體力都大不如昔,連飲食也不正常,疲倦有如排山倒海而來,如失了水的魚般,干渴的感覺時時覆罩著她的身子,她知道,身體逐漸產生微小的變化是在告訴她,失了寶珠,她的大限將至,能夠留在他身邊的時間所剩無幾。
「連城,我沒對你大聲,也不知說錯了什麼話,請你告訴我,這回我又是哪里不對了?」他心慌意亂地拍撫著她的背,拜托她把這次落淚的理由告訴他。
她難舍地抱緊他容納她的胸膛。
「不是你不對,而是我有一樣東西被人拿走了,那樣東西,一定得跟在我身邊,我失去了它,即使到天涯海角,也無法跟你走……」是她今生修得不夠,只得相遇不得相守,為什麼不能早點認識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