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可是我不能,我不要看你的眼淚,那不是我想要的……」她痛苦的申吟,強忍著不發出哭聲,但緊閉的眼眸仍是攔不住她深藏的眼淚,偷偷月兌逃出她的眼,濕透了白色的枕頭。
「我該拿什麼補償妳?我該怎麼補償你被撕裂的心?」他俯身在她的身上,把臉埋在她的頸間。
「這個孩子跟我無緣,注定的……」她緊攀著他的背,迫切需要他來溫暖她忽然失去寶貝的身體。
「不是注定,是溥謹倩的錯,是她!」他用力的撞著床頭。溫熱的淚化為冷凝的恨,在他的心底一一的堆砌成牆。
她捧著他的臉欲言又止,于是偏過頭聲音細碎的說︰「子慕已經盡力救我了。」
他看著她額上和臉上被抓破的傷痕和淤青,她不只心傷,身體也受了無數的傷,這要他怎麼忍耐?
「他只救了一個。」趙子慕到最後還是沒盡全力,拋下這個處處為他著想的朋友,使她保不住孩子。
她听他的聲音就明白,哽咽的對他說︰「不要怪子慕,要怪罪的話,我會比任何人都恨自己,是我自己的錯……」是她得到了大多的愛,注定也要失去珍愛之一的人。
「關睢……」堤真一坐在床頭無奈的把她抱在懷里,讓地無聲的淚流進他的胸口。她在他胸前哭了一陣後,情緒漸漸和緩。
「我不想恨,別勉強我有這種念頭,我不想恨任何人。」她從不恨的,她不會有這種情緒,她不想要。
「我答應妳,我絕對不找趙子慕。」堤真一雖是難忍,還是軟化在她的請求下。
「其它人呢?」她擦干了臉上的淚抬頭看他。
堤真一的聲音高昂起來。「還有誰傷妳?」除了溥謹倩之外,另有別人?
「沒有,可是你會遷怒于旁人。」她太了解,他不會放過她身邊任何一個沒把她保護好的人,尤其是辜醒嫻和高縱。
「他們沒有防範好溥謹倩,我怎能饒他們?」看到他們只能做事後的補救,他愈想愈氣。
必睢眼瞳清晰的看著他,清楚的說︰「告訴我,你沒有對辜小姐他們生氣。」
「我還沒有,他們在外面。」他們兩個也知道逃不了,一直待在病房的外頭守著,等他來興師問罪。
「你如果找他們算帳,我會一直哭,直到把眼淚流干。」她用一種很奇怪的口音說著,眼楮望向窗外遙遠的天空。
「我就是要妳大哭一場宣泄。」她要哭正好稱了他的心,這遠比現在的情況好多了。
「即使我再也不睜開眼楮看你?」她忽然拔掉自己手臂上的點滴,一下子,血水涌出她的手臂。
「關睢?」堤真一慌忙的把會扎人的針頭拿遠,緊按著她的手臂替她止血,戰栗爬上他的心頭。
她偏著頭凝視他,聲音空洞又似警鐘,「你可以當成我在威脅你,你听著,我會說就會做。」
「關睢,妳想死?」他握緊她的雙臂,不相信這是她說的話,也不容許她有這種想法。
「我不想,但我投有別的方法可以阻止你,我僅有的是我的生命。」現在她除了他什麼都沒有了,如果再失去朋友,即使她還有他,那些可怕的寂寞該怎麼辦?她的空虛又有誰來分擔?生命怎麼開懷得起來?
他緊摟著不放,懼怕的搖頭。「不準想,妳要我答應什麼妳就說,我什麼都答應,那種念頭妳不準去想,永遠都不要。」就算他能夠得到世界上的一切,如果生命中沒有了她,那再美再好的一切全變成了樣,只剩枉然。
「沒有人可以因我而降罪或犧牲,我已經沒有了孩子,失去親情只剩下友情,這是我僅剩的,何況他們待我很好,你要我也為他們心痛?」她靠在他的肩頭,抱著這個其實是最沒有安全感的男人。
「我不怪他們就是,我不罰也不算帳,他們都不會有事……」他一徑的應允,就怕真的會失去她。
「讓他們走吧,別讓他們等著听你的處罰,我也不希望他們看我這種不可愛的模樣。」她輕吻著他的額,感覺自己真的把他嚇伯了,又內疚的吻吻他的唇。
堤真一還是抱著她不肯放手,再多的吻也無法撫慰他不安的心。
「我不會再那麼想,我還要為你活下去,我向你保證。」她了然于心的對他舉手發誓,才讓他的眼眸稍稍安定下來。
堤真一轉頭向外叫︰「高縱。」
「我已經準備好了,你說。」高縱打開門走了進來,站直了身體等著聆听。
「我不追究。」他平板的說,聲音淡淡的。
斑縱呆了一陣,「什麼?」向來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的堤真一,會網開一面說這種話?
「我答應她。」他像是不能再失去般的把關睢護在懷里,兩眼離不開她。
「關睢,是我們……」又為他們求情,他難過的想要關睢不要替他們這麼做。
堤真一突然抬頭陰冷的說︰「快走,我只答應她這一次,馬上去做你們該做的事,辦不成,你不會有下一次的機會。」
「不用你吩咐我也會去做好。我立刻和辜醒嫻去。」高縱的精神一凜,馬上走出房間。
奔醒嫻容顏樵粹的坐在外頭的椅上,沒有精神的問。「他說什麼?」
「右丞相,妳可以去實現要宰溥謹倩的心願了。」高縱重重的拍著她的肩要她打起精神。
奔醒嫻詫異的問︰「堤真一他……」他不是說他會殺了他們嗎?
「關睢替我們求情。」他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甩著頭把難過的思緒都甩掉。
奔醒嫻抹抹臉,站起來轉頭對他說︰「兵分兩路,今晚堤真一的大宅見。」
「這是我第一坎和妳意見一致。」高縱笑著朝她伸出手。
「看誰對付溥謹倩的手段比較狠。」辜醒嫻拍著他的手。一揚眉,又恢復了神采飛揚的眼神。
「我一定比得上妳。」高縱和她並肩走著,朝著醫院外的陽光邁開步伐,走到後來,他們兩人開始一起奔跑。
必睢謗本不必猜,只是用一種篤定的聲音問堤真一,「他們是不是要去找溥謹倩?」
「非去不可。」他今晚就要來一次徹底的解決,一勞永逸的把愛新覺羅家族所有的一切搶到手,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而第一個目標就是溥謹倩。
必睢悄然無言。
「妳要為溥謹倩求情嗎?」沒有听到她的聲音,他以為她想為溥謹倩說情。
她毫不遲疑的告訴他,「不。」
「關睢?」堤真一不禁訝然,這是她第一次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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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哽咽無法成聲,「我一直以為……善良是不會傷害人的,可是今天我才發現,原來善良其實是最可怕的武器,會傷人,也會傷自己……還會傷無辜的生命……」她邊說邊撫著胸口落淚,又難忍其悲的撫著自己的小骯。
「妳要我怎麼做?怎麼做才能讓妳不傷心?」堤真一拭著她的源問,他可以為她做一切事,只求她不再傷心。
「什麼都不用做,我會好的,我會好起來。」她搖搖頭,無論做什麼都不能喚回了,還不如讓時間就這樣過去。
「為什麼妳從不向我要任何東西?」他舉拳搥向自己的胸口,恨自己從不能為她提供什麼。
她握住他的拳,「真一……」
「是我給不起,還是,妳根本就沒有想要的?」是不是他沒有她想要的,所以,她才都不向他要。
「你當然給得起,遇見你後,你已經給過我太多。」她連忙安慰,試著想說她是多麼富足。
他否認的大喊︰「我什麼都沒給妳,除了眼淚和外人的傷害,妳有什麼?」他才想要給她,她就失去最珍貴的孩子,除了眼淚和傷痕都在她的身上外,她貧窮得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