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雷萬春的命是順道的差事﹐他要的只是那只火鳳凰﹖她恍然想起被她燒掉的那張紙上頭也有火鳳凰這三個字﹐並且還寫了一大堆關于火鳳凰的消息。
朝歌放開她﹐「今晚被女乃壞了風水﹐我改天再來。」他不跟這個壞事的女人聊下去﹐想趕在雷府的人馬傾巢而出前先走一步。
「等等﹐朝歌﹗」慕炫蘭混亂的腦子緊捉住火鳳凰這三個字﹐把要走的他叫住。
「女乃殺女乃的仇人﹐我找我的目標﹐別同我攪和。」他回頭看她一眼﹐繼而施展輕功離開。
望著他如風的身影﹐一個互助的念頭在她心底形成。她雖敵不過雷萬春擁有的人馬﹐但有他這身手極好的高手幫忙﹐要殺雷萬春絕不成問題只要她能留住他﹐讓他出手幫她。
她也施展輕功追了上去﹐在他身後喊著﹐「你要火鳳凰﹐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朝歌頓時停下﹐站在一棵樹的樹梢上鄙夷地嘲笑﹐「女乃﹖女乃連幾個守衛都擺不平。」
「但是我能擺平那只火鳳凰。」那張圖上所寫所晝的東西﹐她全都刻在腦海。
他環胸冷拒﹐「蓋聶說過﹐女人不能信。」左容容不能信﹐這個壞他事的女人也不能信。而且他還要避桃花劫﹐所以女人的話都不能听。
「無論你信不信﹐這世上我是唯一能幫你找到火鳳凰之人。」那張寫有火鳳凰所在之處的圖已被她燒了﹐現在只有她能幫他﹐也只有他能幫她殺雷萬春。
朝歌將手上的鞭子往腰間一纏﹐望著不遠處的雷府警告她﹐「我選擇不信。往後女乃別再選苞我同一天行刺﹐免得女乃又來壞我的事。」
「朝歌﹗」她看他轉身欲走﹐又情急地叫。
她還叫﹖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他這個沒死的欽命要犯在這﹗他陰陰的瞪著她﹐「不許再叫我的名字﹐不然我就殺了女乃。還有﹐別再跟著我﹗」他的話尾剛落﹐腳跟就離開了樹梢。
「我跟定了﹗」慕炫蘭喃喃地說著﹐隨後也依著他飛去的方向起步追趕。
第三章
空手而回﹖他頭一回當刺客卻空手而回﹖朝歌由雷府撤回他暫棲的客棧後﹐就在房翻了一整晚的黃歷﹐找這個月哪一天較適宜出門行刺﹐和能夠避掉女人這種災難的黃道吉日。
都是那個叫慕炫蘭的女人﹐她要報家仇什麼時候不好報﹐偏要跟他挑同一個日子來﹔昨晚他們的行蹤因她而被發現後﹐雷府的戒備一定更加嚴密了﹐下次他想要再去﹐得要花工夫來找下手的時機。
翻了一整晚的黃歷後﹐他在天亮時餓得月復鳴不已﹐這才想到他還沒看今兒個的日子如何。他再把書往前翻﹐在找到日期後﹐一字一字的看上頭簡短的箴言﹐心情低迷得很想燒掉手中的書。
宜祭犯、安葬﹐忌進膳。
忌進膳﹖這不是叫他今兒個別吃飯﹖他的月復中又響起陣陣饑鳴﹐提醒他已經餓了很久。他氣悶地提起桌上的茶水一骨腦地猛灌﹐希望藉茶水來騙騙空了很久的肚子﹔不過即使他灌光了一整壺的茶水﹐他還是覺得肚子餓得很﹐彷佛在告訴他不肯上這種當。他放棄地再拿起那本黃歷﹐想找有沒有能不餓肚子的箴言□□
沒有﹐上頭硬是沒寫﹐這本黃歷就是要跟他過不去。
不管了﹐就算是當刺客﹐也得要吃飽飯才有力氣當﹐饑腸轆轆的﹐怎麼有力氣再去闖一次雷府﹖吃飯皇帝大﹐他就不信吃個飯能吃出什麼亂子來。
朝歌兩掌把書一闔﹐放進懷﹐決定先下樓去吃一頓豐盛的早飯來慰勞自己。
在同一間客棧﹐慕炫蘭正在樓下最偏靜的角落﹐認真勤奮地讀著手上從不離身的黃歷。
她輕輕地念著﹕「宜訂盟、結友﹐忌不守。」
慕炫蘭撫著下巴想﹐宜訂盟、結友﹐這是不是代表她今兒個應該好好捉住機會﹐把那個武功高強的朝歌給訂下來當盟友﹖從昨晚見識到那個江湖人稱無影夫的朝歌後﹐她就對他佩服得不得了﹔他單用一條鞭子就能輕松地解決那些神箭﹐還連救她兩次命﹔尤其是在知道他想奪火鳳凰後﹐她更是覺得她完成復仇大業指日可待了。
昨夜他的腳像是長了翅般﹐三兩下飛得無影無蹤﹐而她的腳程慢了他好幾步﹐就這樣把他給追丟了﹐她只知道他往這附近飛來﹔可是這條街上全都是客棧﹐少說也有二十來家﹐他就是在這附近投宿﹐她就得一家一家慢慢找起。
于是她就在夜半時分﹐一家家的敲著門﹐又道歉又奉上銀兩地打听他的消息﹐但那個朝歌八成不是用本名登記投宿﹐問完了整條街都沒有他的消息。
吃了二十來回閉門羹後﹐她再三思索﹐然後又不死心的把街上所有客棧的門再敲一遍﹐這次她不再問有沒有朝歌這個人來投宿﹐直接問有沒有人看過那條奇形怪狀的龍騰鞭﹐而這一招果然比先前那一招高明多了﹐果然就在這一家問到了有個腰間系著怪腰帶的男子住進他們這兒來。
找到了地點﹐現在只要等著找人就成了。慕炫蘭仰頭看看外頭初初東升的朝陽﹐再看向大廳紛紛下樓用膳的人們﹐暗自思忖﹐那個朝歌也是凡人﹐他總要吃飯吧﹗她坐在這兒守株待兔﹐就不怕等不到他這只會飛的兔子﹗餓得頭昏眼花的朝歌﹐下樓後就找了偏僻的一角落坐﹐點來一大堆早膳低頭猛吃。
突然間﹐有人加入他進膳的行列﹐也端來早膳在他的對面安靜的吃著﹔他心情閑散地抬起頭看那個不請自來的人﹐而後瞪直了兩眼﹐目光定在她身上不動。
他不該不信邪的﹐黃歷都叫他不要吃飯了﹐他就是不听﹐現在果然吃出問題來了。
他將筷子往旁一擺﹐對著那張熟面孔打招呼﹐「能跟我到這﹐女乃的輕功不錯。」反之﹐他的輕功退步了﹐連一個武功平平的女人都能追來﹐他要回去反省一下。
「多謝夸贊。」慕炫蘭優雅地吃著早膳﹐順便幫對面那個身上好象有怒火在燒的男人倒上一杯濃茶﹐只可惜人家不領情。
「女乃住的地方跟我是同一處﹖」七早八早就遇見她﹐難道她也住在這﹖她點點頭﹐「京城不大。」昨晚找到他後﹐她就半強迫地要掌櫃的讓她投宿。
朝歌的大掌往桌上一拍﹐劍眉不停地挑動﹐「為什麼女乃連用膳都會跟我同一桌﹖」京城是不大﹐可是為什麼連他吃飯的地方也不大﹖「很巧是不﹖」她溫婉地淺笑﹐把倒好的茶水往他面前一推。
昨晚夜色太暗了﹐他沒將她瞧仔細﹐現在日光下望著她的笑顏﹐他彷佛見著了一朵盛開的粉女敕桃花。
襯在她粉色兩頰旁長長的發辮﹐在朝陽的映照下更顯烏黑如綢﹐她如花瓣般的唇正朝兩邊綻笑﹐在她的頰旁扯出兩朵淺淺的梨渦﹔兩道柳眉下﹐黑亮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春風般的笑意直朝他襲來。
他有瞬間不能集中自己的心神﹐分不清她是花還是人﹐或是置放在桌旁那株小小桃樹上的花朵﹐在朝陽下因人花相映所產生的古怪錯覺。
朝歌眨了眨眼﹐一口氣把整壺茶水喝下﹐濃沁的茶香使他的精神振作了些許﹐不再去想她的面容究竟長得如何。
他低頭吃早膳邊對她說﹕「慕姑娘﹐女乃跟著我只會成為我的拖累。」他一定是餓瘋了﹐才會有這種幻想。
慕炫蘭眼光還停留在他的身上﹐直愣愣地看著這個名滿江湖無影夫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