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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第7頁

作者︰綠痕

「公子﹐老朽還有話沒說完。」見他要離去﹐老者忙要留人。

「留著吧﹐有人說我此月運氣最差﹐所以我的運再怎麼算也是背。同樣的話我听夠了﹐再听也改不了我的運﹐告辭。」他揮揮手﹐很快地就消失在廟前擁擠的人群。

當朝歌剛消失在人群﹐有一個女人剛好與朝歌反方向地擦身而過。

罷去城隍廟上過香的慕炫蘭無視于周遭的熱鬧﹐心事重重的看著自己的兩掌。

兩天前﹐她一直視為恩公的女人在夜半時來到她的住所﹐交給她一張頗為怪異的路徑圖﹐要她將這張圖背熟後即將它燒毀﹐並且告訴她﹐地想報一家五十余口血海深仇的時機成熟了﹐她在這個月內隨時都可以動手﹐但是如果不在這個月動手的話﹐就可能失了這難得的機會﹐此生再也無法報得家仇。

五年來﹐她一直等著、盼著的就是這一天﹐可一旦時間到了﹐她卻有些猶疑﹐怕自己的武功本領拿不下仇家的人頭來祭墳。

唉﹐這五年來她為什麼不再多勤練一點功夫呢﹖她那有求必應的恩公應她的要求﹐五年來一直請人來教她功夫﹐授武的師父都說她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很快﹐可是她要對付的人不是她這種程度就解決得了的。如果她從小就習武。或許還有些勝算﹐只是她習武得太晚﹐以她的能力﹐可能這輩子也做不到這件事。

她的恩公不斷鼓勵她﹐說武藝不是報仇唯一的方法﹐最重要的是要有智能﹐懂得捉住時機﹐還說她已具備了天時、地利、人和三項要素﹐此行絕對曾完成她的宿願。

對于恩公所說的話﹐她向來信之不疑﹐但天時、地利這兩者她尚能了解﹐而人和這點﹐她就不明了了。是有人幫她嗎﹖想來就不太可能﹐這種事﹐應當是無人敢幫她的。但恩公對她此次的行動又拍著胸脯擔保﹐說她只要善用她手中這張路徑圖﹐事情就辦得成。

慕炫蘭再次自袖中拿出那張圖來細瞧﹐除了圖上頭寫明這圖名和這張圖功用的文字外﹐其它的部分她怎麼也看不出上頭的玄機。雖然她已經將這圖的路徑背得滾瓜爛熟了﹐她還是想不出這張圖到底怎麼幫她報家仇。

她甩甩頭﹐不願再猜想下去﹐走至廟旁巨大的香爐前﹐再將圖背過一次後照令將圖扔進火﹐盯著火舌吞沒了那張晝滿曲道的白紙﹐直至灰飛煙滅﹐才移開腳步。

「姑娘。」等了很久的老者又叫住漫不經心走過算命攤前的慕炫蘭。

慕炫蘭被人一叫﹐立刻警覺地四處張望﹐發現叫他的是擺算命攤的老人後﹐她才放下了戒心﹐帶著和氣的笑容走向攤前。

「老人家﹐你叫我﹖」這個老人慈眉善目的﹐年紀老邁使他兩眼幾乎瞇成一條直線﹔這麼老了﹐還出來在這廟口擺攤算命﹖「姑娘﹐您的印堂發黑﹐可否讓老朽為女乃算上一算﹖」老者憂心忡忡的望著她明亮艷麗的臉﹐一手指著她的額際。

她含笑婉拒﹐「我尚有事在身﹐改日吧。」

「此算攸關您的性命﹐請您務必撥冗。」老者站起來﹐誠惶誠恐地向她鞠躬拜托。

慕炫蘭狠不下心拒絕一個老人﹐尤其看他不時咳嗽﹐像是身有□疾。她善意地扶正他的身子﹐讓他安妥地坐下﹐淡淡地對他笑道﹕「那就有勞您了。」

「請借您的右掌一看。」老者又咳了一陣﹐顫巍巍地朝她伸出手。

慕炫蘭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遞上粉色的右掌﹐老者執著她的手看了一陣後﹐皺著雪白的眉惋惜地長嘆。

「老人家﹐我的掌相何解﹖」是她的掌相有什麼不對嗎﹖「姑娘﹐您在五年前雖遭逢家破人亡之慘變﹐但這五年來得高人相助﹐過得平泰安順。」

慕炫蘭芳容稍變﹐而後點頭同意他說的話﹐「請你繼續說下去。」他的確是把她的過去算得很準。

「但您的好運已源枯水竭﹐今年是您噩星高照的一年。」他長嘆一口氣﹐憐憫地望著她不施脂粉即媚態百生的容顏。

她擠出一抹笑﹐「老人家﹐我今年過得很愜意﹐從沒什麼噩運。」這一年來她過得很好﹐目前她的計畫也正順利地進行中﹐怎會有什麼噩運﹖「您未听完下文﹐老朽是指您今年噩星高照只有一個月份﹐其它的月份如常。」他指著她的掌心解釋。

「哪一個月﹖」她低首望著自己的掌心﹐看不出他所說的也看不懂。

他以鐵口直斷的氣勢對她說﹕「這個月﹐您在這個月犯桃花劫。」

慕炫蘭簡直啼笑皆非﹐「我是女人也會犯桃花﹖」這不是男人才會犯的嗎﹖「您犯的桃花不是女人﹐是男人。」老者搖著食指轉正她對命理的誤解。

她顯得有些擔心﹐「男人會為我帶來噩運﹖」她就要去報他的家仇﹐這時如有男人會來壞她等待了五年的事﹐那可就不好了。

「也許。」他再看了看她的掌相﹐對她點頭。

「這個桃花劫﹐避得過嗎﹖」原本就缺乏信心的慕炫蘭不禁有些恐慌﹐怕這個桃花劫會把她的希望給毀了。

「無法。」他收回手﹐遺憾地捻須垂首。

「我該如何是好﹖」她期望地問﹐希望他能有解劫之法。

「這個您收著。」老者不疾不徐地交給她一張紙條。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她一字一句地讀出﹐而後蹙著柳葉細眉﹐「老人家﹐你在算命時也寫情詩﹖」

「此非情詩﹐是要送您的警語。」

「就是警語﹐這詩意有何解﹖」她不懂﹐一首情意盎然的詩怎會成為她的警語﹖「時候未到﹐恕老朽無法為您解出警語。記得千萬要帶在身上﹐並請您盡早解出其中的含意。」他細細的叮嚀﹐拿出小紙封幫她將紙條裝好再交給她。

她有絲懷疑﹐「不過是首情詩﹐詩意會帶有警語﹖」看他這麼慎重﹐似乎還真有這回事似的。

「有﹐且它能救您性命﹐老朽以此招牌保證。」他拍著一旁寫有「鐵板神算」的招牌。

「姑且一信﹐多謝。」她自袖拿些碎銀給他。

他馬上將銀兩推回去﹐「姑娘﹐這銀兩您收著﹐我算得就準﹐您一個月後再來此地給我。」

見他如此堅持﹐她也不好再將銀兩塞給他﹐遂站起身﹐「就一月後我仍活著﹐再來向你致謝。」話一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就走。

「姑娘﹐老朽還有話要對您說。」他在她的背後叫著。

「不了﹐我不能再耽擱。多謝。」她側首淡笑﹐輕點個頭致意﹐腳步不曾稍停。

望著她和朝歌一樣都不回頭的背影﹐原本聲音沙啞的老者忽然口氣一改﹐以年輕人的音調自言自語著﹕「我要說但你們兩個卻偏偏都不听□□不听是你們的損失失﹐如果你們這兩棵桃花會被種在一起﹐可別怪我。」

「算命的﹐幫我算算。」一個剛進完香的廟客擦著滿頭大汗一在他面前坐下。

「本大爺收攤了﹗」

※※※

澄靜的夜空繁星燦亮﹐白日人潮鼎沸的京城﹐都在夜色沉靜了。

雷萬春的府邸似是要與夜色抗衡似的﹐府內燈火如晝﹐清冷的風中隱隱傳來柴火燃燒的松香味﹐提醒著世人﹐這棟府邸在京城眾人皆睡的時分依然醒著。雷府的三十六樓、四十二院皆布下重兵站崗巡衛﹐兵衛們定時輪班交替﹐人人精紳抖擻撤無一倦怠﹐這讓盤腿坐在府院最外頭屋頂上的朝歌﹐心情愈來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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