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你朋友看我的眼神嗎﹖」她猶豫地問。
「你說北海﹖」「不管是你的朋友或是其它人﹐在他們眼里我並不是普通人。」能夠這般接納她的人也只有他了﹐這個世界的人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待她呢﹖「所以﹖」「我永遠無法與你站在相同的一端﹐離開研究所後我才曉得﹐這個世界不會接納我的。」她沒忘記魏北海眼中的懼怕﹐只因為她的外表、因為她與世人的不相同。
聶少商低頭吻著她被夜風吹涼的唇瓣﹐「你在別人眼中是如何並不重要﹐你在我心底的樣子也不會因此而改變﹐你就是你﹐與普通人不相同又如何﹖對我來說﹐你是與我站在同一個地方、獨一無二的女人﹐是我的天使。」「你會這麼想是因為愛情左右了你的思考﹐因為你不想讓我傷心。」羽衣用手指畫著他溫暖的唇。
「不是這樣的﹐你換個角度想﹐你的朋友呢﹖他們把你當成異類嗎﹖」他輾轉吻著她蔥王般的手指。
羽衣搖頭﹐「他們不會。」「為什麼﹖他們也被愛情左右了嗎﹖」他抵著她的手心輕笑著。
「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很特殊﹐而且他們是我的朋友。」他們與她是站在同一個起點進而相知相惜的。
「每個人都有他們不平凡且特殊的一面﹐也許是外表又或許是內在﹐雖不是每個人都能顯現出來﹐但我們都是用最真的一面來面對自已﹐各自以不同的方式生存﹐如果這世上的每個人都相同﹐那麼世界豈不是太無趣了﹖」「話雖沒錯﹐可是我寧願和其它的人一樣﹐少些不平凡。」她情願像個普通的小女人待在他的身邊。
「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你的不平凡才能促使你我相遇﹖」他雖是這般說﹐心頭的暗影卻讓他不得不去想﹐也就是因為她的不凡﹐他才必須承受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她的恐懼。
「沒錯。」羽衣窩在他的懷里笑了。
「你只要做你自己﹐沒有必要跟每個人都一樣﹐我愛的只是你﹐你不是其它的人。」
每當他能夠像這般擁著她時﹐他便會忘了她的來歷、她的與眾不同﹐在他心中他們只是一對相愛的伴侶﹐而她不是天使。
「這樣的我能令你愛、令你快樂﹖」她攀緊他問。
「愛情哪有那麼多規則﹖當然能。」若能有遵守奉行的法則﹐那翻騰在情海里的人們不都要照著前人的足跡前進﹐照本宣科﹖而他又怎麼會愛上一名喚作天使的人兒﹖「既然如此﹐為什麼在你的眼底除了快樂之外還藏有許多的憂傷﹖」他的胸膛里有著感傷的情緒﹐它告訴她﹐他的憂傷遠比快樂還要多。
聶少商環抱著她坐正身子﹐看著月下的蓮荷回道﹕「花無百日紅﹐我怕我的快樂無法持續到永久。」「為什麼不能﹖」羽衣覺得他的胸懷變得僵硬﹐不禁抬起頭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世事變化莫測﹐只怕我們都無法掌握﹐到時會身不由已。」當神召喚她時她能拒絕嗎﹖那一天會在哪一日來臨﹖明天或是明年﹖「不會的﹐你說過我們不會變﹐難道你對我沒有信心﹖」羽衣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說。
聶少商指著倒映在水面上的明月嘆道﹕「你看﹐當月亮映照在水面上時﹐看起來像是可以用雙手將它掬起似的﹐可是我卻不能去踫。」「為什麼﹖它是那麼的近。」水中的月亮伸手可及﹐她不解地問。
「因為一踫﹐它就破碎了﹐就像以後的你。」他們的愛情會因為一件事支離破碎﹐讓他們的心再也聚不攏、縫不合。
「以後的我﹖為什麼﹖」他奇怪的話語促使她心生不安﹐禁不住拉著他倉皇追問。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將它撈起、想觸模水中的月亮、想將它永遠目在我的手中﹐不讓它再回天上去。」聶少商兀自低喃﹐而後捧起她的臉﹐恣意地與她的唇舌糾纏﹐狂猛的情火驟然熊熊燃燒﹐雙唇流連徘徊在她的唇間、頸間﹐火舌不停止的延燒﹐直到她無法喘息。
「少商﹖」羽衣在情潮淹沒理智之前虛弱地喊。
「你本是遙不可及的天使﹐卻不知何故遺落在人間﹐初時﹐我當你是個渡人的天仙﹐以著我若無法為你建一座廟﹐就為你獻一炷香的心態收留你﹐漸漸的﹐在品嘗了愛情之後﹐我有了更多、更大的渴望﹐想永遠留住你的念頭在心底無限制地膨脹﹐可是這一切終究要成為奢望。」他苦澀地笑道﹐模著她因吻而艷紅的美麗容顏。
羽衣激動地捉住他的手﹐「你為什麼要這麼想﹖」「我也不願﹐只是當你想起了回家的路後﹐天堂和我之間你將要如何抉擇﹖」聶少商力持沉穩地問出疑惑。
「我……」突來的沖擊使羽衣怔愕住。
「我明白你想回家的心情﹐當你回去天堂後﹐你還會記得留在人間的我嗎﹖也許這就是踫觸了那顆月亮的責罰﹐往後我必須留在人間苦苦思念﹐獨自回味你曾停留在我身邊的這段時光。」他柔柔地觸模著她的五官﹐想將她的容顏深刻地烙在腦海﹐怕會將她遺失在時光的洪流里﹐最後不復記憶。
「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天堂究竟在哪里﹐更不記得以前的事﹐你怎會知道我會那麼做﹖」羽衣猛烈的否認﹐不甘于化成他記憶中的一部分。
「總會有那麼一天的不是嗎﹖即使不知是何時﹐我們都必須去接受這個事實。」痛楚強烈地絞扭他的心。
羽衣冷靜了下來﹐凝神傾听他的話﹐眼睜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痛苦的眼﹐而後開口﹐「如果那天遲早都會來臨﹐那麼我會選擇留下﹐我選擇你。」既然命運安排了他進入她的生命﹐那她也有權支配自己的情愛﹐不許命運再去動搖包改。
「你不想回去天堂﹖」他從沒預想過她會如此回答﹐一時間﹐原本逝去的期盼驀然重生﹐緊緊牽引著他每一根神經﹐使他只能愣愣地看著她。
「你認為天堂該是什麼樣的地方﹖」她吻著他的唇問道。
「純淨、幸福、和樂的美好世界。」聶少商不確定地說著從書中得來的印象。
「如果天堂真是像你所形容的那樣﹐我想我就不必回去了﹐因為我正在天堂里﹐那個地方所擁有的一切.我現在都有﹐因為你已經給了我。何況人間也很好啊﹐雖然沒有親人﹐但我有朋友﹐而且我已經習慣了這里的生活﹐最重要的是這里有你。」羽衣綻著笑﹐心似澄淨無雲霧的夜空﹐沒有一絲的遲疑。
「你因為我所以想要舍棄屬于你的家鄉﹖」他幾乎無法抑制心中洶涌的波濤﹐狂喜淹沒了他。
「不﹐我沒有舍棄﹐因為沒有你的地方不是天堂﹐沒有你﹐我不願回去。」羽衣按著他的唇傾訴道。他以千萬縷柔情纏繞著她﹐離開了他﹐她上哪兒才能再覓得這樣的愛﹖「有你這句話﹐即使日後你可能會身不由己﹐我也心滿意足。」聶少商動容地擁住她﹐不再與上天爭﹐即使她終將離去﹐他也一世無悔。
羽衣棲息在他的肩頭望著天上的明月﹐「我在想﹐當我從天上掉下來時﹐我就已經找到回家的路了。」她猶遠不可及的夢想原來近在咫尺﹐就在他的身上。
「讓我來當你的天堂﹐為你組織一個家﹐這樣你就不會再迷途。」他緊緊地摟住她﹐埋在她的發際呢喃。
「家的成員就只有你我﹖」羽衣感到可惜。
「你覺得人數太少﹖」聶少商放開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