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等門的女僕碧玉在看見沈意映將車停妥下車後,跟在她後頭一刻也沒停地喳呼著——
「小姐,你又這麼晚回來,我可擔心死了,我還以為你又被其它女人糾纏得月兌不了身,才想叫老爺帶人去替你解圍……」
「碧玉,閉嘴,幫我把他弄出來。」意映沒理會她的叨絮,徑自繞過她將後座的車門打開,瞬間車內飄散出一股濃濃的酒味。
「唔,好重的酒氣,這個人是誰?」碧玉緊捏著鼻子抗拒燻人的惡臭,猶疑不定地上前。
「不知道,幫我抬他的腳。」意映自另一邊的車門進去,將酒鬼翻身坐正挪至門邊,再從他的身後扶抱住,慢慢地將他推出車門。
「不知道?你……你帶個野女人回來?」車門內一張桃花似的面容止住了她的腳步,令她妒意橫生。
「看清楚,他是男的。」意映粗魯地扳正醉鬼的臉龐,要她看仔細。
「男的?你看她的頭發那麼長,還有這張臉……這明明是個女人。」除去及腰的長發不算,男人怎可能長得如此貌美?正牌的女人往身邊一站都被比下去了,說什麼她也不信。
「你要不要模模他下面驗明正身,看他是否帶根把?」意映揚著眉,閑散地建議道。
「小姐!」碧玉紅透了臉大叫,她說話怎麼老是不倫不類?
「少廢話!天,他重得像頭死豬。」意映將他的兩只腳推給她,努力地將他抬出車「這是什麼服裝?好怪異。」碧玉抬著他的雙腳,邊走邊研究他怪異的衣著。
「袈裟,日本的。」意映見多識廣地向她說明。
「袈裟?他是個和尚?」碧玉猛然放下手中沈重的雙腳,表情猶如遭五雷轟頂般。
「碧玉,別突然放手。」意映咬素牙關,吃力地拉住手中逐漸下墜的男人。
「你不但三更半夜回來,還帶個不男不女、酒氣沖天的和尚?」碧玉臉色慘白地看著她。
「事實是如此,你到底抬是不抬?」一個人實在抬不動,意映干脆將手中的男人棄置在地上,扠著腰質問不肯分工的伙伴。
「小姐,你……你又遇到瓶頸期了?」碧玉膽戰心驚地問。小姐八成是作畫踫到了「堵塞」,才又做出古里古怪的舉動來排遣心中的煩郁。
「本姑娘只有生理期沒有瓶頸期。」意映雙手環胸地吼。
「那你莫名其妙帶個和尚回來做什麼?」碧玉指著地上容貌傾城、姿色更勝女人的男人怒問。
「他躺在我回家的路上睡覺,礙了我的眼。」意映翻翻白眼,聳聳肩地對她說。
「礙了你的眼?你不能因為這樣就隨便撿個來路不明的和尚回家呀!」碧玉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嚷,這算什麼理由?
「誰說不能?我這不就做了?」意映撇過頭去不理她。
「上上次一只貓躺在路上你就撿它回家,上次是只猴子,這次你更過分了,居然撿了個和尚!我們後院里那些你撿回來的動物已經足夠開一家動物園,你不能老是把躺在馬路上的東西撿回家,老爺遲早會被你氣死。」碧玉撫額怒斥,天底下就有這種愛撿東西的怪女人。
「動物進化論,我愈撿愈高級不是嗎?」意映低頭審視地上的男人,表情似是非常滿意。「你……你……」碧玉氣得縴指不停地顫抖,她根本就沒有反省的意思嘛!
「沒空看你結巴,快幫我把他給抬上樓去。」意映煩躁地搔搔短發,漸慚感到不耐。
「抬上樓?你又要收養一只……不……我是說一個?」碧玉緊張地問。
「我是考慮養只新鮮的。」她撫著唇壞壞地笑道。
「小姐,他不是阿狗阿貓,他是人,不能亂養!」哪有人撿人回來養的?
「我家的院子大、房間多,他應該不會很佔空間。」意映雞同鴨講地發表高見。
「你會違反野生動物保育法,還有人權組織協會都會告你。」碧玉情急之下亂嚷一通,也不知道自己引用得對還是不對。
「法規里沒設人類這一條,去叫立法院多開幾次會再來找我算帳。」意映擺擺手,完全不把她的鬼叫當一回事。
「小姐,你真的要去看醫生,听說你這種病還有藥救,我叫老爺再找醫生試試,也許還有希望。」碧玉痛心地拍著她的肩,現在瘋人院一家開過一家,應該還有專治這類瘋病的專家才是。
「華佗昨晚托夢給我,他說我沒得醫了,快抬。」意映拍開她的手,彎再接再厲地拉起地上死沈的美艷醉和尚。
拖拖拉拉地將人扛上二樓後,碧玉累癱地坐在地上。「好了,抬也抬上來了,現在怎麼辦?」
「把他的衣服剝光。」意映撫著下巴思忖道。
「什麼?!」碧玉掏掏耳朵,以為自己听錯了。
「他臭得把我家的蚊子都燻死了,把他洗干淨後我再打算怎麼處置他。」房內原有的百合花香摻雜了惡臭的酒氣,讓意映的嗅覺靈敏度恢復正常,她這才知道這個醉和尚有多臭。「誰來洗?」碧玉瞪大眼楮問她。
「我說碧玉,我花錢請你來我家做什麼的?」她低下頭和善地笑道。
「小姐,你不能叫我替一個大男人洗澡,我還沒嫁人吶!」碧玉恐慌地搖首大叫,這又不是洗衣服!
「有何不可?把他當作一團爛肉泥來洗不就成了?他醉得不省人事,你愛怎麼搓、怎麼揉都可以,請隨意。」意映看不出洗他和洗衣服有什麼差別,揮揮手不以為意地說。
「我不要,這麼丟人的事我做不到。」碧玉捂著臉抵死不從,洗男人和洗衣服完全是兩碼子事,事關名聲,她萬萬不能答應。
「婆媽一堆,算了,我自己來。」求人不如求己,意映推開她,坐上床開始動手月兌他衣服。
「你也不可以,好人家的女孩不可以做這種事。」碧玉情急地拉住她規勸道。
「你要我直接把他扔到洗衣機里嗎?」意映不耐地轉過頭問她.手下剝衣服的動作既迅速又粗魯。
「不是……小姐,你等等,你別動手亂剝人家的衣服,他會當你是!」天哪,小姐還真的在月兌他的衣服。
「他醉死了,我現在就算當強盜都行!痹乖,衣服底下還真有料,你瞧瞧,他這塊二頭肌、還有這幾塊月復肌都長得不賴;想不到現在的和尚身材保養得挺不錯,早知如此我該多撿幾個回來。」意映一把扯開繁復的僧袍,大剌剌地欣賞床上半果男人的身材,嘖嘖有聲地褒獎道。
「小姐,你別數他身上有幾塊肉了,快把他遮起來,這樣看一個男人你羞不羞?!」
碧玉一鼓作氣地拉開眼前的豪放,忙用被單遮住春光外泄的男人。
「碧玉,去拿我的畫板。」被拉到一邊的意映看著床上的男人,突發奇想地命令道。
「做……做什麼?」碧王停下手上包裹的動作,愕然地問。「我要畫圖。」她眼中帶著一絲異樣的光彩,緩緩地開口。
「畫什麼?」
「他。」意映努努下巴示意道。
「你要畫一個光溜溜的和尚?」畫果和尚?她怎麼做得出這種事來?
「對,我要將光線調好,你把他那些礙事的衣服拿一邊去。」意映上上下下地打量床上的男人後,打亮房內的燈,尋找最佳的取景方向。
「不行,畫沒穿衣服的和尚你會遭天譴,老天會罰你。」碧玉擋在她身前阻止道,她一定會被天打雷劈的。
「哦?哪個天會譴我?」意映倒是挺有興致地問她。
「佛祖。」碧玉說得既嚴蕭又莊重。
「好啊,多個天譴也許我的日子會比較不無聊,去叫那尊泥人下來也無妨。」意映瀟灑一笑,都什麼時代了,碧玉還信這個?有天譴的話她早被劈過好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