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為何,他就是想找孫映知商量。
「她今天要輪班。」宋邑塵說出一個不太有說服力的理由。
孫映知一听就知道這只是個借口,她也不反駁。「也許她是為了留給你好印象,想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現給你。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會小心翼翼」
「我不需要她小心翼翼,我只要她用最真誠的態度對我。如果我喜歡她,不會因為她呈現最真實的一面而放棄追求。像你,踫到喜歡吃的東西,風卷殘雲般吃得一點都不剩,這樣不是自在多了?」
「停!」原本仍埋頭吃粥的孫映知抬起頭,拿湯匙指著他,「嘿,你剛剛這句話是褒還是貶?」
可能是因為他幫她解除了胃痛,也可能是他主動將心中的煩惱和她討論,她對他已不再那麼反感,甚至不太記得曾經跟他有過什麼沖突及不悅。
「當然是贊賞!」宋邑塵好笑的看著她,「該吃飯時就要大口吃;看電影時就認真看,等到批評電影內容時,就要不客氣,用最主觀、最刻薄的言詞猛批;認真念書時,就該不分晝夜埋頭苦讀……」
「喔?」孫映知將空碗推到一旁,「認真念書嗎?這該不會是你這五年來轉變後的心得吧?」她不怕死的調侃他,想藉由輕松的氣氛掩飾自己那顆心因為他剛剛那一笑而亂了節拍的窘況。
帥哥真是要命,隨便笑一下,就活像是小說里的男主角跑到現實世界,讓人臉紅又心跳。
「沒錯,激發我的人正是聰明伶俐的孫姓護理人員你。」宋邑塵也不以為忤。
「嘿,其實五年前的那一天,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堪,那天我實在忙壞了,加上你當時的確很不進入狀況,我才會把話說的那麼重。雖然我不想邀功,不過……」孫映知對他眨眨眼,「我應該是讓你成為這麼優秀的小兒外科醫師的推手之一吧?」
「你說不是要邀功,那你現在講這些,難道是要討賞嗎?」
「可以嗎?」她合著雙掌朝上伸向他,滿臉希冀。
「少做夢了!」宋邑塵笑著站起身,走向門口。「記得鍋子洗干淨後,送到我家去還給我阿姨。還有,好好照顧自己的胃。」
他話一說完,人便消失在門後。
孫映知心想,其實宋邑塵人還不算太差嘛,跟她記憶中那個愛記恨的討債鬼越來越不吻合了。
真是便宜了謝凱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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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個周末宋邑塵到小鎮「拯救」孫映知之後,她總是會不定時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听他說他和謝凱琳聊天聊了些什麼、听他說他帶著謝凱琳到過那間餐廳用餐、听他說他們看過什麼電影、听他說謝凱琳的睫毛又卷又密、听他說謝凱琳的香水多令他著迷……
孫映知幾乎可以確定,宋邑塵每一次都是在和謝凱琳剛分手或剛和謝凱琳通完電話後立即打電話給她。
不必挑明,光憑他熱烈的態度和興奮的語氣,就可以說明一切。
只是,在他興奮和熱烈的情緒中,好像夾雜著一絲絲不確定。
說不上為什麼,孫映知就是能夠感受到些許宋邑塵對這份感情的猶疑,還有表面上看不出來的不確定。
和宋邑塵通電話,孫映知其實並不需要費太多精神,與其說是和他講電話,倒不如說她是听電話。大部分的時候,他也不太需要她的回應,他只是需要有分享的對象,有人听他說。
然後,宋邑塵總是在掛斷電話的前一刻問她,是否有按時吃飯,胃痛是否有再發作,說什麼她是他救過的病人,所以有責任關心她的近況,之後才掛斷電話。
每每幾乎听厭煩了宋邑塵不斷述說他和謝凱琳之間的種種,他最後關切的問候和多余的解釋,總是讓孫映知將不耐煩的情緒又吞回肚子里。
她和宋邑塵這樣的狀況究竟算什麼呢?孫映知也無法解釋……
第五章
此刻,即使時針和分針直指下午一點五十六分,但對全身酸痛的孫映知而言,仍是個應該一直睡,直到自然醒的星期六下午。
然而宋邑塵的奪命連環Call,逼得她不得不忍著全身快散掉的骨頭,將放置在書桌上的手機拿過來。
孫映知接起電話,還來不及開口,只听到匆匆一句「我馬上到」,宋邑塵便掛斷電話。
十五分鐘之後,接著換門鈴響起。
孫映知百般艱難的扶著腰,拖著腳步去應門,一開門,就看到宋邑塵高舉著披薩。
「怎樣,待你不薄吧,還買東西來孝敬你。」他提著披薩、可樂越過她走進屋里,「不過披薩有點冷了,要再烤一下才好吃。」
宋邑塵將帶來的食物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抬眼就看到孫映知一拐一拐的走向沙發。
「站住!」他的大喝讓她忽地停下腳步。
宋邑塵擰眉瞪著她暴露在短袖T恤和短褲外的右肘和右膝的傷口,還有多處觸目驚心的淤青。
「你的手腳怎麼了?」
「沒事啦,騎腳踏車時不小心棄腳踏車而去,投向地球表面的懷抱,和它來一次親密接觸。」孫映知指指右手肘的傷,「而這些,是我和地面恣情縱欲之後的產物。」
接著她向他咧嘴一笑,繼續往前走向目的地——茶幾上的披薩。
雖然嘴上說是小傷,事實上疼痛的傷口和全身酸痛已經讓她兩天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六,正執行到一半的賴床計畫,卻讓宋邑塵硬生生的破壞。
她今天並不打算出門和見客,所以沒有用紗布將傷處覆住,這才被他看見她那些可怕的傷口。
然而孫映知才緩慢移動不到兩步,整個人忽地懸在半空中。
有了上次的經驗,她的雙手迅速的攀在宋邑塵的脖子上。
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類似的「驚嚇」,但只要太過靠近他,還是打亂了她心跳的節拍。
「你對你的病人都服務得這麼周到嗎?」孫映知被放置在沙發上,拉了拉身上有些凌亂的T恤。
「什麼意思?」宋邑塵一愣,小心避開她身體右側的傷口。
「我只是胃痛,你就三不五時問我有沒有準時吃飯、吃了些什麼︰我只是擦傷,就能勞動宋大醫師幫我移位,您的售後服務真好耶!」
孫映知笑看著他。
「啊,不對,」她偏著頭認真地道,「不能算是受後服務,我這個使用者都沒付費呢!」
不,他對任何病人都僅止于合理的醫病必系。宋邑塵心里很清楚得很,他只有對孫映知才會有這樣「特別」的服務。
而且,她甚至不是他的病人。
「我去把披薩烤熱。」宋邑塵拿起披薩往廚房走去,「你在這里坐好,不要亂走動。」
「喂!」孫映知試圖喚住他。
當她忍不住撐起身體,欲站起來時,他一記白眼立刻讓她又坐回沙發上。
「你怎麼啦?干嘛突然擺臭臉嚇人?」孫映知嘻皮笑臉的問道。
幾次的相處和談話中,她發現這位口口聲聲要她還債的宋大醫師其實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
所以面對他時,孫映知心里的愧疚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對他的反感,也因為這些日子來的和平相處而消失殆盡。
宋邑塵將披薩送進烤箱烘烤後走出廚房,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孫映知,雙手環在胸前。
「為什麼你騎腳踏車會騎到渾身都是傷?」
「唔……你不是要我按時吃飯嗎?可是診所附近沒有什麼東西吃,購物中心又很遠。後來我發現惇辭的腳踏車,你記得惇辭吧?就是我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