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定先去看看她的小病人有什麼事找她。
走進病房不到兩分鐘,她立刻跑回護理站,抓起櫃台上的電話聯絡住院醫師。
沒想到住院醫師在電話中說,他有別的事要忙,要她聯絡實習醫生。
于是孫映知快速的請總機聯絡負責的住院實習醫生。
「請問是許大豪醫師的實習醫生嗎?」待電話接通,她客氣的詢問著。
「我是。」電話那頭傳來困倦的男聲。
「這里是兒科病房護理站,一位三歲男孩,體重十五公斤,現在發燒到耳溫三十九度,一個小時前已經使用過口服退燒藥。」孫映知將小病人的資料和狀況告訴他,「請問現在要如何處置?」
「呃,你剛剛說幾公斤?」困倦的男聲仍不太清醒的問。
「十五公斤。」她有耐心的重復道。
「發燒到三十八度嗎?先讓他再睡一下冰枕。」
「不是!是三十九度,而且一個小時前已經使用過退燒藥!」她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在對牛彈琴。
「三十九度……你剛剛說病人幾公斤?」
孫映知受不了了,一整個早上受的鳥氣全在這一刻爆發。
「這位實習大夫,我建議你立刻、馬上帶著你那顆不太清醒的腦袋到護理站來看一下病人的資料,否則我會立刻報告你的學長,許大豪醫師!」
老天,原諒她!
她實在不想表現得如此尖銳和刻薄,可是整個早上的不順心,讓她已經沒有余力再應付這個腦筋不清楚的實習醫生了。
不久後,一個頂著亂發、穿著皺巴巴醫師袍的男子匆忙來到護理站。
「請問剛剛是誰Call許大豪醫師的實習醫生?」
孫映知立刻將病人的病歷遞給他,等他作處置。
「病患一個小時前已經使用過口服退燒藥,現在發燒到耳溫三十九度。」當他正看著病歷時,她再把溫度告訴他一次。
孫映知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重申病人的體溫。
大約一分鐘之後。
「你覺得該怎麼辦?」眼楮充滿血絲的實習醫生開口向她求助。
什麼?孫映知懷疑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不是真的,他居然問她該怎麼辦?
她好不容易稍稍平復的脾氣再度翻滾了起來。
「你確定你是醫學院的學生嗎?請問你大幾?大七了吧?意思就是說你明年就要畢業?我猜你畢業後應該不會放棄醫師這個工作吧?」
孫映知發出一連串的問題,但不給眼前的實習醫生回答的機會,又接著說下去。
「而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做,居然敢問我,你的書到底有沒有念進腦袋里!這攸關人命的問題,你這個不學無術的醫學院學生居然問我怎麼辦!我告訴你,如果不伶俐一點就不要來實習,要來實習就給我伶俐一點!」
罵完後,她轉身拿起話筒撥電話。
「許大豪醫師嗎?這里是兒科護理站,你的實習醫生不知道怎麼解決病人發燒的問題,請你先處理一下。病人是一個三歲、十五公斤的男孩……」
等許大豪交代完醫囑,孫映知將話筒塞給一旁呆愣的實習醫生。
「你的學長要跟你來一場‘心靈上的對談’。等一下掛斷電話後,記得補完紀錄才準離開護理站。」
拋下話筒,孫映知便趕緊去幫發燒的病人退燒,留下一臉羞怒、疲憊又戰戰兢兢接起電話的實習醫生,還有幾個對孫映知的舉動極為驚訝的護理人員和護理系實習學生。
實習醫生被住院醫師猛烈的炮火轟炸完畢,正打算抑下胸中的火氣,乖乖補齊紀錄,但一轉身,看到他打算追求的護理系校花竟也在實習生的行列中,他臉上的尷尬更加深幾分。
他以最快的速度辦好學長交代的事,草草在病歷上簽下「宋邑塵」三個字,然後狼狽的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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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五年前,宋邑塵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看待這段往事。
他氣孫映知不留余地的羞辱他。在他人眼中,他是高智商的醫學院學生,是天之驕子,在她眼中卻成了不學無術的醫學院學生。
因為對孫映知帶給他的不堪難以釋懷,之後他抱持著非要洗刷恥辱的心態,拚了命的念書,連護理系的校花謝凱琳都被他暫時擺到一邊去。
就因為最後一年的奮發向上,讓宋邑塵在畢業當年便順利考上醫師執照。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孫映知的確是改變他糜爛學生生活的重要人物。
當然,他絕對不會讓她知道這一點。
他要讓她知道的是,她讓他當初的處境有多丟臉,丟臉到不敢展開行動追求謝凱琳、丟臉到對這件事有所耳聞的同學常拿這件事來開他玩笑!
他要孫映知知道,當年她口中不學無術的醫學院學生,現在已經成為一名各大醫院都想挖角的頂尖小兒外科醫師。
雖然孫映知對他已經不復記憶,但他發誓,他絕對要喚回她腦海中那段記億,並要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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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宋邑塵在心中指天發誓要雪恥千萬次,但接下來一連串的國際研討會、大學演講及大規模的手術讓他忙得昏天暗地,完全無暇進行他的復仇計畫。
只有偶爾累得倒在大床上,快昏昏睡去前的一、兩秒鐘,才想起他還有這件重要的大事待辦,但困意旋即淹沒他不太清醒的意識,將他帶進熟睡狀態。
宋邑塵的復仇計畫也隨著他的忙碌,擱置在記憶的角落。
幾個月後,好友夏聿愷捎來一封紅色喜帖,並請他在百忙中抽空擔任伴郎。
這是一場簡單、溫馨的婚禮,沒有繁復的禮節,沒有夸張豪華的擺飾,據說這是因為新郎體貼已身懷六甲的新娘,不希望她太勞累。
宋邑塵為好友尋找到人生旅途上的伴侶感到高興,但是,當他看到新娘旁邊那個身著小禮服的女人時,仿佛遭雷劈醒。
原來她是伴娘。
宋邑塵在兩人皆有空檔時,拿起香檳大步向孫映知走去。
「嗨!」他臉上揚起無人能擋的迷人微笑。
「哈!」孫映知知道他是伴郎,于是向他回以一笑,「伴郎先生。」
伴郎先生?他沒名沒姓嗎?
宋邑塵眼角抽搐了一下,迅速壓下心中對她的不滿。
「孫小姐今天的打扮很甜美,很適合你。」哪個女人不喜歡被人稱贊?他決定先灌灌她迷湯。
孫映知訝異他怎會知道她姓什麼,不過旋即怪自己太大驚小敝,猜想應該是新郎向他介紹過她。
雖然幾杯香檳下肚,可是號稱干杯不醉的她,意識可是很清醒,看到眼前這位伴郎能把手工西裝穿得這麼挺,可見西裝底下的身材相當可觀,加上俊俏的臉龐,她十分懷疑為何他的身後沒有跟著一串愛慕他的女子,許多未婚女子不都喜歡在參加婚禮時尋找優秀的單身男子嗎?
眼前這位大帥哥應該是單身女子眼中的極品,當然,新郎官也很優,只是從今以後,新郎官只屬于新娘子一個人的了。
「伴郎先生也挺不賴的,我剛剛注意到許多小姐們的眼神都離不開你身上。」孫映知客套的稱贊著,事實上她一點也沒注意到,她只注意到有幾次轉身恰巧對上他的眼時,他投射過來的目光並不太友善。
當然,她認為是自己想太多了,她不記得自己認識伴郎,所以應該不至于得過罪人家吧。
「那你呢?你也是一直將眼神停留在我身上的美麗小姐之一嗎?」宋邑塵故意這麼問,但他心里幾乎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