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好……好大的罪過呀﹗元探春倒吸一口涼氣。
當然﹐前提也要這條重罪能夠合理化再說。
只是歐陽大制作腦袋壓根逆向運轉﹐屬于完全變態那等生物已是不爭的事實﹐元探春也只好小媳婦似地含淚承認這條滔天大罪。
「小的知罪﹐敢問大人您打算何月何日重新開鋪做生意﹖」能忍者方為人上之人。
好﹐他忍﹗「再看看。」怒氣稍歇的歐陽峰給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看看﹖」天哪﹗他的生理期怎麼這麼長﹖「也許我會考慮轉行。」歐陽峰托腮沉思﹐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你又要轉行﹖不當導演、不當制作又不肯繼承家業﹐你以為自己還能做什麼﹖」
這就太超過了﹗元探春腦中那根叫「理智」的神經「啪」的一聲斷裂﹐想宰了歐陽峰泄憤的念頭不知在腦海中出現了幾次。
「你猜猜我小學作文題目‘我的志願’上我寫了哪一種行業﹖」元探春的晚娘臉孔歐陽峰早已見怪不怪﹐雲淡風清的轉移話題。
「什麼行業﹖」
「中華民國第一位掛牌營業的男公娼。」歐陽老兄端著正經的臉孔公布嚇死人不償命的答案。
「你……你開玩笑﹖」元探春的下巴差點掉落地面。「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他搓搓下顎﹐在一臉遺憾後換上壞到骨子里的賊笑。「改得好﹗改得好……」元探春愈看愈不對勁。「且慢﹐你又想做什麼﹖」兀自慶幸歐陽怪胎沒做出這番輝煌大事業的元探春在瞥見他怪模怪樣的笑臉後﹐心中不再那麼篤定了。
「出家當個花和尚﹐以美色普渡眾生。」歐陽峰開懷暢笑﹐源源不斷地放送令人頭皮發麻的詭譎音調。
「你不正常……」元探春終于體認到這一點﹐不再對歐陽峰有任何正常的冀望。
「我說﹐小春子﹐你到現在似乎還不了解我的本性。」他親親熱熱地攀摟住傻愣的好友肩頭。
「什麼意思﹖」元探春眼珠子瞟向他﹐驚駭仍在瞳眸中流轉。
歐陽峰唇角稍稍上移﹐以嚴肅得不能再嚴肅的口氣回道﹕「我是說﹐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第二章
午後炙陽高照﹐程曉冬仲舌排散熱氣﹐棉質T恤因香汗濕透附著在皮膚表面﹐活似第二層肌膚﹐她邊撩開衣領讓涼爽的冷氣灌入﹐一邊打量心有千千結的老爹經紀人──花襲人。
她持續這種「憂頭結面」的表情已經三十分鐘不止。
「經紀大人﹐你倒是說話呀﹗再沉默下去你就要變成羔羊了。」曉冬坐在花襲人的對面﹐好生驚嘆花經紀人難得一見的娥眉輕蹙憂愁貌﹐說實在的﹐這女人還真的有點像從大觀園里走出來的古典仕女。
「曉冬……」花襲人躊躇再躊躇、反復再反復﹐到頭來還是不知該如何啟口。
「不然你也解釋一下你招魂似的催我來此﹐原因為何﹖」她好心地提供襲人一個話題。
曉冬早上才考完要命的會計學﹐正打算去游泳池泡他一個下午放松心情﹐花經紀人就以一分鐘十六次的緊急傳呼將她招來辦公室﹐代號還用119﹐到底是什麼天大地大的緊急軍情﹖「你爸爸……呃……他……」花襲人稍微透露口風﹐但還是吞吞吐吐。
「他捅了什麼樓子﹖」曉冬腦中的警示燈立即亮起。
「也不全是這樣。」自知法眼難逃的花經紀人首先道出一點罪行。
「他的女人性格曝光了﹖」曉冬又往最壞的方面聯想。
「不是。」襲人輕嘆。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他又沒節制的散財給服飾店﹖」她再次推敲。
花襲人悄悄移開與曉冬的距離﹐小心翼翼的出聲﹐「不﹐實際上是怕快沒銀兩可以散了。」
「能不能請你說明一下﹐什麼叫沒錢了﹖」曉冬瞬間拉長了黑黑臭臭的俏臉﹐神色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從上個戲約到現在﹐差不多三個多月沒上工干活﹐所以……我們已經很久沒賺錢了。」花襲人囁嚅不安的應道﹐手掌搓呀搓的﹐彷佛巴不得搓出一個神燈巨人解救困境。
「你是說他足足怠堡三個月不賺錢﹖」曉冬寒意颼颼的提高尾音。
「呃……可以這麼說。」
「交給你保管的錢呢﹖就算他不拍戲、不唱鬼調子﹐依然可以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你居然替他喊窮﹖他的錢都用到哪兒去了﹖」居然不事先知會她一聲就私自用錢﹐那個揮金如土的老頭能做出什麼好事﹖「他拿去投資。」花襲人貓叫般的喃喃自語。「哪一種﹖」曉冬冷冷的問。
「服……服飾店。」被質問得有點招架不住的花襲人只好供出程可夫的敗行。
「回本了沒﹖」曉冬直接刺向問題核心﹐這才是她最關心的重點。
「沒有……還倒欠了一僨……」花襲人將臉埋在手心里﹐不敢面對愛財女的怒氣。
「什麼﹖」曉冬一躍而起﹐心火與外面的日頭一般旺。「那老頭人呢﹖叫他出來見我﹐不然我跟他沒完﹗」反了﹗反了﹗居然有膽在外欠債。曉冬指關節扳得喀喀作響﹐橫眉豎目的瞪著花經紀人。
「他怕你會生氣﹐先出去避避風頭﹐好等你氣消再談。」花襲人膽小的回避曉冬噬人的目光﹐畏畏縮縮的撤離火線。
「生氣﹖你太客氣了﹐他知道我會將他拆骨剝皮﹐生吞下月復……」曉冬突然中止惡狠狠的怒咒﹐狐疑的睨向心虛的經紀人。「小花﹐你什麼時候知道他投資這樁蠢事的﹖」
她上下眼瞼頓時□成零點零五公分寬。
「三……三個月前。」花襲人結結巴巴的回答。
「意思就是你任那個金錢白痴拿錢去做生意﹐攔也不欄一下﹖」曉冬平平淡淡的問。
「沒錯……」花襲人垂首至胸前﹐坦白認供。
「花、襲、人﹗」曉冬一字一字的迸出﹐「你敢為虎作倀﹖之前他那些血淋淋的教訓還沒讓你學乖嗎﹖你還有膽讓他出去賠錢﹖」搞了半天﹐原來有共謀啊﹗「我以為他這次會成功嘛﹗誰知道經濟不景氣﹐所以……」花襲人蜷縮在椅子里嚇得淚眼汪汪。
「不要將他所有的失敗都推給經濟部長﹐那老頭天生就是伙計命沒資格當老板﹐這與景氣無關﹗」曉冬又怒又氣﹐捉小雞似地拎起花經紀人的衣領﹐拒絕讓她縮回龜殼里自保。「所以我才找你來商量以後的退路呀﹗」花襲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說明請她前來的目的。
「還有什麼退路﹖叫他給我安安分分的去唱歌、演戲還債﹗」曉冬火大的低吼。
「可是……可是最近的戲約被他推掉不少﹐一時之間恐怕籌不出錢還債。」
花襲人聲音愈來愈小﹐眼淚擠在眼眶里不敢溢出半滴。
「他欠了多少錢﹖」曉冬陰眸半□。
「六……六百萬左右。」
「去叫那老頭拍兩、三個廣告。我不管你這個經紀人替他找哪一類廣告﹐管他是衛生棉還是嬰兒女乃粉﹐有錢賺就可以。」一家之主速速下達指令。
「你爹不肯﹐我說破嘴皮子他也不肯點頭下海賣身﹐他有條件的。」花襲人忠實的傳達他們的困境。
「他講條件﹖」曉冬眉型揚成半弧狀。
「他指名由當今最紅的王牌制作人制作他所有的產品﹐否則一切免談。」歹命經紀人哀哀地說。
曉冬深深的吐納再吐納﹐銳眼金光掃到窗外一個非常眼熟的背影﹐那背影不正是今天話題里的主人翁嗎﹖曉冬目露凶光﹐氣憤得全身顫抖。
她老爹居然躲在外頭﹐把經紀人留在屋內抵擋她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