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明明在心里模擬過千百遍,真正見上了,反倒一個字都說不出□。
對方開了前院圍欄。「進來說。」
她局促地隨後進屋。
以為對方會擺臉色、會不高興、甚至諷她幾句,卻不曾想過,會被待之以禮,倒了茶、端上糕點。雖是淡漠少言,可她想,那是對方本身的性子使然,對誰都表現不出太熱絡的模樣。
捧著茶,兩人相顧無言了半晌,一聲嬰孩啼哭聲解了這一室僵凝。
對方進房抱了孩子哄,不一會兒,另一個也湊熱鬧似地啼哭起來。
陸想雲一時嘴快,伸了手便道:「我來吧——」一出口,又覺不妥。
自家妹子才剛闖了大禍,她的身分太敏感,哪個當娘的還敢信她——
心思才剛轉過一圈,手還未收回,便覺懷間一沉,對方毫不遲疑地將孩子捧遞過去。
陸想雲是陸想雲,陸想容是陸想容,她分得清清楚楚。
簡單的一個動作,無聲表明她沒介懷。
這人的心胸……她懂了,也為自個兒的妹子汗顏得無地自容。
兩人懷里各抱了一個娃,她專注細瞧懷間這個,對方仍是那淡淡的語氣,解說道︰「那是小的。」
就是這個孩子,讓村子里翻了一圈嗎?
她細望那清秀眼眉,如此靈動可愛的孩子,容兒怎麼忍心?再有天大的仇怨,都不該將成人的是非波及到孩子身上呀!要真有個萬一,她們就是以身謝罪都抵不了!
思及此,她再也抑不下滿腔愧責,沖口而出。「這孩子的事——」
「是我誤會了,抱歉,不該質疑陸想容。」
她呆愣著,被對方快語把話一截,錯愕得反應不過來。
「我……你……我們都知道……事實的真相是什麼……」
「都過去了,我大伯許了承諾,我就得守著。」
「……」她明明是受害者,卻還為想容擔待下來。
易地而處,同樣為人母,若有人這般對待她的孩子,她恐怕沒這胸襟。
思及此,她雙膝一彎,跪了下來。「我代想容,給你賠禮,雖然……我知道這錯不是跪一跪就能抵銷……」
對方手腕一翻,便將她肘臂撐起。「穆陽關欠了她,我就當是還她的,從此兩不相欠,此事不必再提。」
由穆家離開時,她不禁又回身,望了望那老屋,頭一回,認真打量了那名喚莫雁回的女子。
女人正蹲身在菜圃前除雜草,她望著那矜冷美顏,縱是一身荊釵布裙,也掩不住絕塵風華。
難怪穆陽關對她家小妹上不了心,流螢與皓月,焉可比擬?要換了她是男子,也要讓她佔滿心臆一生生世世也要尋著佳人,絕不甘錯放了。
這事總算是了了,陸想雲也放下心頭大石,沉凝了多日的嘴角,又開始會揚起,掛上淺淺的笑容了。
她在給丈夫沐發時,順道告訴他今天去穆家的情形。
坦白說,對方若是打罵、沒給好臉色,她都有準備,真沒料到人家會客客氣氣,還為她留了顏面,沒把事情說破。
「就像你說的,去賠了罪,把該做的事做了,心里頭好受多了。」讓丈夫仰頭沖淨發,再擦淨他頭臉的水珠子,接著替他刷背,她嘴上喃喃續道︰「是說,我真沒想到她心胸這般寬廣,雖然容兒是我妹子,可我也得實話說,她是比不上人家。
「以前,阿陽會看上容兒,我便覺不可思議了,不是說容兒不好,而是那阿陽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腦袋里的學識、沉然淡定的氣勢與風華,哪是天真單純、大字識不得幾個的容兒能匹配的?思想是怎麼也搭不上的。」
阿陽是掩了光華的明珠,而容兒,卻真真實實只是朵鄉間里的小花,這樣處處不搭的兩個人,真成了親,能同路嗎?怕是思想搭不上一塊兒,同床也不同夢了,莫怪人家要講門當戶對,計較的不是門戶地位,而是心靈契合。
說著、說著,她留意到夫婿格外的沉默,趴在浴桶邊不吭聲。
雖說以前也沉默,卻不會這樣,臉色繃得緊緊的。
「怎麼?不開心?」
他探手一扯,陸想雲沒防備,讓他給扯入桶內,溢出的水花濺濕了一地。
「唉呀,你這是做什——」
未待她說完,厚唇湊了去,便覆蓋上軟軟唇兒,盡情吸吮。
「你、唔……」他動作迫切,兩手忙碌地剝除她衣裳。她在暈眩中想起,那本冊里,有一幕場景好像就是在澡間……
完了!光想到那場的姿勢,她已經開始擔心腰會被他給折了……
她這丈夫,一板一眼,也不曉得要變通,連房事都照著書冊來操演,固執地認定在什麼地方就得擺什麼姿勢……
「那個……阿風,你等等……我們回房……」她不想明天腰椎酸疼上一整日啊……
「不等!」手口共享,一轉眼便將她給剝了個精光,對她上下其手。
「你……嗯……」讓她思緒也糊了,再堅持不了什麼。
他花招真是愈來愈多了,她忍不住懷疑,他還偷藏了多少冊沒給她知道……是說,他以前總會循序漸進慢慢來,從來也沒像現在這般激狂迫切,雖說這樣也別有一番剌激……
是因為尋兒大了,睡在他倆中間的關系嗎?以往他想要時便靠過來蹭蹭她,順勢雲雨一回,如今有孩子在,是不便許多,也難怪他一逮著機會,就失控成這樣。
男人一化身禽獸,便野得管不住了。
「嗯……」他有些失控,沒斟酌力道,一下便深到了底,惹得她不堪負荷地哼吟了聲。
澡桶內空間有限,她只得彎起腿膝,主動圈在他腰側,方便他捧著她,她喘息漸濃,不自覺迎著他的頻律,渴求更深沉的歡快。
「你也急了……」他咧嘴,笑得有些得意,感受到她也需要他,嘴角揉入一抹不可察的心安。
她听了羞惱,往他肩頭咬上一口。
他幾時學會說這種下流話的?
「你快樂……我們很合……」他吻著她,喃喃道。
第8章(2)
她說,心不同路,同床,也不同夢。
雖然是在說阿陽和小容兒,可他听著,卻覺得是在說他們。
他也大字不識幾個,她寫信給他,他連回的勇氣都沒有一那種鬼畫符,自己看了都覺丟臉。
她是陸家最聰明的女兒,陸慶祥對她期望高,小時候就送她去爹開的學堂里讀書識字,後來爹走了,岳父也想盡辦法要讓女兒繼續求學問,村子里讀過書的都沒幾個了,何況是女子。
讀過書,談吐、舉止就不一樣一多了那麼一點點……說不出來的味道。
那麼靈巧又聰慧的她,就像她口中的明珠一樣,城里的少東喜歡她、偶然來到這兒的權貴公子也看上她,要帶她走,他都知道。
因為他待她好,所以她才留了下來。
但是他心里是知道的,她是明珠,他只是鄉野拙夫。
巧婦常伴拙夫眠。
那語氣里的惋惜,不只貴公子,許多、許多的人背地里都這麼說。
他匹配不上,心不同路,听她這麼說,心里更慌了。
他不要她走,不同路就不同路,他就是要留她下來陪他。
深入她,絞緊了,密不可分,這才感覺,自己真的抓牢了她。
「你還欠我一個兒子。」他固執地道。「你答應了,不能賴。」
他的小衣、小鞋還沒有人穿,所以她不能走,要一直、一直陪著他,給他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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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想容的事情才剛平息,誰知回一趟娘家,又帶回新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