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
他喊了我一聲,我沒搭理,他也就沒再多說。
我心里其實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齊雋放不下前女友,如果真如他所言,她要的只是一個安穩,甚至不惜去當第三者,背棄當時的男友,那麼,現在有情有義的前男發就在眼前,她會怎麼做幾乎不難猜側。
現在的齊雋已是今非昔比,目前或許還有努辦空間,但未來成就絕對難以枯量,以他現在的條件,多的是女人前僕後繼。劉曉莙不是傻瓜,前男發又念舊情,她會不把握住機會嗎?
盡避齊雋說得再堂而皇之,這樣不清不楚地糾纏下去,不出問題才是奇跡。
我開始會不定期接到不知名的簡訊,告知齊雋的行蹤,附帶照片一張。他和誰親密走在一起、他和誰吃飯、他睡著時的樣子……
意圖太分明,我不想理會這種低級招數,全刪了。
也許是我的無動于衷逼得對方急了、惱了,開始出狠招,那些齊雋未歸的夜晚,我必會在半夜接到由齊雋手機撥出,卻傳來陌生女音,告訴我。「齊雋今天不回家了,在我這里過夜。」
如此挑畔意味分明。
所以當看到雜志刊登出來的暗巷激吻照後,我已經一點都不意外了。
現在的齊雋知名度大開,出門一不小心就會有狗仔跟拍,加上私生活保密到家,別人也就更想挖出來。
他一直很小心,沒讓我們的事曝光,有時回家發現被跟拍,還要繞上好幾圈甩人,才敢進門。
現在,卻讓另一個女人先曝了光。
上個月,他榮獲年度音樂杰出新人獎,登台受獎時說︰「我很感謝她,這些年,她一直默默陪伴、支持我每一個想法,她為我做的一切,我全都放在心上,一輩子都不會忘。」
因為這一段話,開始盛傳他有秘密交往了多年的情人,只是一直逮不到證據,他也從未正面承認口中這個「她」是情侶關系。
這下,所有天馬行空的想像,全套進這張「會說話的照片」里。
我知道我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楊季楚說,我不懂得愛自己,所以現在,我想要正視自己的情緒,要我所想要的人,說我想說的話,不再虧待自己。
那天,我一直等到凌晨三點,他才回來。
開門時,看見坐在客廳里的我,他愣了一下。「還沒睡?」
「有事跟你談。」
他一眼瞧見攤在桌上的雜志,大概也曉得我要談什麼,搶先一步說︰「那個是意外,我沒——」
「齊雋,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他會跟別的女人亂來,讓你難堪,我不會。」
阻止我和前男友復合時,他是這樣說的。
他給過我的承諾不多,但都會遵守。而現在,連少之又少的承諾,都跳票了。
「你知道我今天接到父親的電話,他有多生氣嗎?」一再一再地安撫、一再一再地代他向父親背書,如今,難堪是他給我唯一的回報,我連想要再替他多說一句好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必強調,我知道你父親從沒喜歡過我。」他繃著臉。
「那你要讓他更厭惡下去嗎?」他做過什麼讓我父親放心的事?能怪人家對他有偏見,無法同意讓女兒與他在一起?
「齊雋,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我們結婚,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問不管,讓你全權處理,另一個,和她斷絕一切往來,別再過問她的任何事。」
「這是兩回事,你不要相提並論。」
是兩回事嗎?在我看來,是一體兩面。
「喔,我忘了,還有第三個。」面對他的焦躁,我顯然是相對冷靜。「我們分手,你要做什麼,我也管不著了。」
他愕然,死瞪著我。「就因為一張照片?汪詠靚,你講講理好不好?我說過我可以解釋!」
「你是無心吻了她?那是借位的視線錯覺?她撲上來,你來不及推開就被拍到了……還有什麼?齊雋,就算上述都成立,那也不是問題的重心,你知道重點在哪里嗎?你放不開她,你對她還有昔日眷戀,寧可讓我這麼難過都不願意放開她,是她對你太重要,還是我對你太不重要?」
他啞了聲,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可以等他追逐夢想、也可以等他打拚未來,任何事我都能等,唯一不願意等的,是一顆已然遠揚的心。
一旦心不在我身上了,再去等他回來,也沒有意義了。
「看來,這個選擇題要由我來選了。齊雋,我們分手吧。」一如季楚所說,我正視了自己心底的聲音,確定要不到,就不必再屈就自己。
他一副我撞邪的表情。「汪詠靚,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笑了笑。「沒有,我腦袋很清楚。」
「我不想陪你一起瘋,這件事等你冷靜一點我們再來談。」
又來了。他總是用這種方式逃避,但是人逃開了,問題仍在那里。
「齊雋,我是認真的。」
他停住腳步,看出我態度有多堅決,整個人開始煩躁起來。
「你到底是怎麼了!以前你不會這樣的,我都說我跟她沒什麼了,你還這樣蠻不講理,如果我真的放手,你要她一個人怎麼辦?對一個無依無靠的孕婦,你就不能多一點同理心嗎?非要把她逼到絕境你才甘心?」
所以現在,成了我心胸狹隘,迫害無辜孕婦了嗎?
「齊雋,你不是笨蛋,她有沒有心機你自己知道,把眼楮蒙起來,責任全推到我身上,這就是你處理事情的態度?」
被心寒了,一個男人對你有沒有心,從這里就看得出來。當整顆心都偏向另一個人時,她做了再多的小動作,都會視而不見。
「你到底想怎樣?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也知道自己虧欠你很多,無時無刻都不敢忘,你不必這樣疑神疑鬼、咄咄逼人!」
那麼,他是否問過,我要不要這種感激?
如果一對男女之問,只剩下恩情、虧欠,還走得下去嗎?
「她也是這麼說的。」
「誰?」
「劉曉莙。」那些夜半擾人的電話,她可是說了很多呢。
說一個女人靠恩情綁住男人,不感到悲哀嗎?
說齊雋的心在誰身上,有眼楮的都看得出來。
說……
說太多太多了,但是我要真轉述出來,他就會相信嗎?他眼中那個柔弱又無辜的孕婦只求安穩而已,怎會耍手段?當然是我造謠生事,中傷人家。
這一刻,我是真的醒了。
「你不必覺得虧欠。」我起身越過他,走進書房,抽出壓在抽屜最底層的紙張遞去,那是最壞的打算,沒想到還是用上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臉色完全沉了下來。
「你真要玩這麼大?!」
一張紙,一行行條列了這些年來,他的學費以及所有生活中的必要開鋪,該列的,我沒有少掉一項。
「既然你堅持走不開的原因是這個,那就把前債清一清,從今以後就兩不相欠了。」
他瞪著我,久久說不出話來。
是啊,我從來不曾對他這麼狠,他傻住也難免。
「不用這樣看我,我說過這是我應得的,包括利息部分我也算得很合理,你可以分期償還。」而且是評佑過他目前的狀況,計算出他能負擔的範圍,夠仁至義盡了。
手中的紙被他擔得又緊又皺,我知道他有多抓狂,但我已經沒有余力再去安撫他。
「齊雋,我真的累了,不想再跟你耗下去,離開你我會更快樂。」
「原來和我在一起是這麼痛苦糟糕的事。」他一字字從齒縫里擠出話來。「那真是抱歉,你應該早點說的,何必那麼委屈。」
「現在說也還不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