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好奇怪。」想的都和別人不一樣。
以為他會嫌惡卻步,他眼里只有心疼。
以為他會遲疑保留,他卻說那人有個美好的女兒,所以無條件相信……
好久、好久,他們都沒再開口。他環著她,放任她在胸懷安靜流淚。
釋放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委屈,他相信,明天的她依然可以綻開最燦爛的笑容,面對她的人生。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
「楊伯韓……」
「什麼事?」
「我很高興,這個時候身邊有你。」
「嗯。」
最無助的時刻,下意識會想找他。
不願一個人,只想留在有他的地方。
埋藏在心里那麼多年的心事,只願意對他傾訴。
……
幾時起,他無聲無息入侵她心房,如此地深,讓她已經不能離開他了?
直到這一刻,才清清楚楚看見自己的心意與渴求。
她已經回不去一個人的日子。
她想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不管開端多荒謬,這一刻的心情再真實不過。
她,不想放開了。
第5章(1)
這場假戲真作的戀情,後來被同事們調侃了很久,但她覺得值得。
套一句店長說的——隨便亂挖,也挖到寶。
真的,她往後的人生每一次回想起來,都超慶幸那天大冒險玩輸了,才有機會和他開始。
這種戀情,談起來沒有連續劇演的高潮疊起,也不太轟轟烈烈、揪心泣血,真的要她形容,就是一天一點增加的喜歡,很高興有他作伴這樣。
同事說,這叫溫水煮青蛙。
進展是慢了點,但總有一天讓他們煮到熟透。
有一次,被問到壘包數字的問題,那個牽手的答案,當場被萬眾唾棄,噓聲噓到爆。
好啦,她知道是遜了點,那塊木頭就不主動咩,要是讓人知道連牽手都是她起的頭,應該就不用抬起頭做人了。
于是她因應同事的建設,逛街時買個巨無霸冰淇淋一起吃,舌忝著舌忝著,總有機會舌忝到對方嘴上去——據說小瑾的初吻就是這樣送出去的。
扁听就覺得超浪漫,她從善如流。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男人刀口舌忝血,怎麼可以舌忝冰淇淋!」他一副遭受嚴重羞辱的表情。
「……」她無言,埋頭無盡悲情地獨自嗑掉好長一個巨無霸冰淇淋。
另外一個備案是,嘴角沾上一點點冰淇淋,也超有誘惑力的,知情識趣的男人就會凍未條自己湊過來。
結果,他是默默抽出面紙,湊過手來替她擦嘴——心境就更淒涼了。
她忘了,他從來就不是知情識趣的男人。
她一個刺激過深,當下理智繃斷,完全就是賭氣地糊上一嘴冰淇淋,撲上前印到他唇上。
「不能舌忝冰淇淋,舌忝女朋友總可以吧!」
她相信,她一定撞疼了他的門牙,餓虎撲羊的姿態嚇壞他了——由他瞪大眼的錯愕表情足以得知。
謗本一點情調都沒有……
她泄氣地抽身退開。
但來不及眨眼,又迅速被他拉回,四片唇瓣再度貼合,不同的是——他力道溫柔多了。
而且——舌忝得超干淨。
男人果然有這方面的天分。
他還是會每天替她送晚餐,不過現在會改帶兩人份的餐點,兩個人安安靜靜共度用餐時光。
他們一天當中能夠相處的時間不多,所以會盡可能善用每一個機會,偶爾會被中間重迭班時段的同事指控——
「中午被臨江閃,晚上還要被樂樂刺激,你們簡直不是人!」
她笑著拉開楊伯韓,窩到角落去。
避別人要怎麼調笑,她才不在乎。
很微妙的情緒轉義,珍惜每一分鐘和他相處的時光,只要跟他一起,心情就是沒有道理地好。
「有沒有好一點?」
縴細身軀靠臥在他身前,楊伯韓圈起雙臂,將她收攏于懷,築出一方靜謐天地。
「還撐得下去。」她閉上眼楮,只想窩在他胸前小憩一會兒。
她沒胃口,所以今天他沒帶餐點,熬了一鍋紅豆湯帶來。
她有說過吧?交往愈久,就多發掘出一分他的好。她不知道別的男人如何,但眼前這一個,會在她生理期煮紅豆湯給她喝,雖然不曉得他是怎麼知道的,反正就是知道了。
「樂樂……」
「嗯?」撐開左眼瞄他。
她不舒服時,他通常不會吵她,現在一副欲言又止是怎樣?
「有話就說啊。」
「先聲明,我不是在干預你,只是建設。你……要不要考慮辭掉早餐店的工作?」
「不行,我有房貸壓力。」小時候苦過,怕極了窮途末路的滋味,她發過誓,絕不讓自己再面臨那種口袋連幾個銅板都撈不出來的日子。
一直以來,她最渴望的就是擁有屬于自己的家,不需要大,只要足夠遮風避雨,不用再寄人籬下,受人驅趕。
所以存夠頭期款之後,她就義無反顧用身上所有的錢買了現在的房子,無論如何,她都要為這個目標努力堅持下去。
和他交往以後,那些零零散散的兼差機會,她已經放棄了,只為了多點時間和他在一起,要是連早餐店都辭掉的話,恐怕會面臨寅吃卯糧的窘境。
「那——讓我分擔一些,好嗎?」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這道真理她八歲那年就徹底頓悟了。
「你能保證一直在我身邊嗎?如果不能,將來我還不是得自己承擔。」
「我不能保證。」未來的事,沒有人能夠十足十地篤定。「但是不管以後,我還會不會在你身邊,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照顧你。」
這下,她連右邊眼楮都撐開了。「干麼對我這麼好?」
他張了張口,又緊抿。「不然在你眼里,我是多壞的一個人?」
如果他對每一個交往過的女友都這樣關照到底,那恐怕得有極厚的身家才夠他揮霍。
董允樂坐直身,回首正視他。「我一直都沒機會問你,你是從事什麼工作?」打從認識以來,他就好閑。
「听了會讓你肅然起敬的人民保母。」不過這三個月以來,是專屬她一人的保母。
「不是吧?這三個月來,除了晨跑買菜煮飯,我沒看你做任何打擊犯罪、令我肅然起敬的事啊。」
「我正在放檢討假,留職停薪。」
「……怎麼听起來像是放榮譽假?」會不會太快樂了點,這語氣。
好吧。他稍微拉平上揚的嘴角,一本正經地重申一次——
「我因為私人情緒痛毆嫌犯,目前正至上級懲處,勒令停職,在家閉門反省半年。這段時間我有為自己的行為深深檢討過。」大概三秒鐘吧。
「為什麼打犯人?」
「他媽家暴的王八蛋,不打他打誰?」在拘留室里還大搖大擺對老婆飆三字經,揚言回家給她好看,他當下拳頭就直接給他死。
她愕愕張口、閉口,說不出話。
「……原來你也會罵髒話。」她還以為他永遠只有那副嚴肅剛硬的一號表情,原來他也會不爽飆粗話。
他很快收斂表情。「嚇到你了?」據說他生氣時,表情很猙獰。
「別……很可愛。」
可愛?!
「你是第一個這麼形容的,通常小孩子都會被我嚇哭。」他就算笑,看起來都很恐怖——像是預備大開殺戒那樣。
身旁親朋好友曾善意告誡過他,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笑口常開的,不想女人跑掉,寧可面無表情都絕對不要笑!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公平,有人笑起來可以春花燦爛、甜美可愛——如她,有人笑起來卻被解讀成皮笑肉不笑的陰狠樣——如他。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笑笑地模了模他的臉,發現他耳後又潮紅一片了。
這男人,其實真的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