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頓了頓,才又緩慢地輕撫她長發,帶著些許安撫意味。「睡吧。」
他懂她的憂慮,以及全心全意為他的心情。
無聲的拍撫,似在告訴她——我在這里,好好的,不要怕。她以為自己是沒有睡意的,但或許是昨夜令她元氣大傷,也或者是千年來始終懸著的心終于踏實了,一直沒能好好睡上一覺的她,有他在身邊之後,才感覺到倦意,想睡了……
在他暖逸沉定的氣息包圍下,孫旖旎很快便進入深眠中。
鳳遙也小睡了兩個小時,醒來後,她依然好夢方酣,安睡臉龐泛著誘人的美麗紅暈。確認了她如今安好,並無異狀,他這才放輕動作,抽出被她枕在下方的手臂,在不驚擾她的情況下離開床鋪。
他今天得回學校一趟。
將完成的論文作最後的檢視,該帶的資料——確認後放入牛皮紙袋中,整理完後,回頭看了眼床上的人兒。少了他的懷抱,她整個人從右方床位滾到他慣睡的左半邊床位,擁著他蓋過的被子掬擁殘留余溫,整張臉幾乎埋進枕被間了。
就連在睡夢中,都會下意識尋他。
他下樓準備午餐,等她醒來後可以吃。
簡單煮了兩碗酸辣面,再燙上一盤青菜,端上桌後他才上樓喊她。「旖旎,起來吃飯,吃完要睡再睡。」
「唔……」卷在被子里的小毛毛蟲蠕動了下,慵懶抬眼。
「你——」他再一次被她狠狠嚇到。
「怎麼了?」初醒的她,表情憨憨的,猶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嗎?」他小心翼翼,試探地問。
「頭暈暈,沒什麼力氣……」說著,她撒嬌地又要挨靠過去。鳳遙任她像無尾熊似的纏膩,內心震愕。
怎麼回事?她又變回稍早之前的模樣,身軀一點一滴透明——剛剛她氣色看起來真的不錯,他以為應該沒事了。
低頭審視埋在他胸前的臉容——這一刻,又再正常不過,仿佛剛剛只是他眼花活見鬼!
執起她的手,血色已然慢慢回涌。
原以為是她的小惡作劇,就像以前老愛纏鬧他那樣,可是看她一臉將醒未醒的嬌憨模樣,實在不像。
為什麼會這樣反反覆覆,時好時壞?
他凝思著,望住她說︰「起來吃點東西。走得動嗎?還是我端上來?」
她揉揉眼,有些清醒了,自行松開手,到浴室洗把臉,才跟著他下樓坐上餐桌。
用餐當中,他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她身上,將每一分細微變化盡收眼底。
用完餐,她收拾碗盤想到流理台清洗,被他拉住,然後,便沒再放開。
似乎,只要距離夠近,踫觸得到他,她便沒事。
「你知道為什麼,對不對?」她必然做了什麼,卻沒讓他知道。
「那個喔……」因為她的本命丹在他身上呀,只是昨晚還沒來得及收回,他就醒了。
當初,她本就是由他所渡持才得以化為人身,她的本命靈丹自是與他氣息相合,他感覺不到異樣是正常的。
但這不能說,要是他知道,心里一定會不好受。
了不起再找機會,趁他不注意時取回本命丹就好了,應該不會太難……
「孫旖旎?」閃避的眼神,讓他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
「那個……我很難解釋,你不要離我太遠就好了。」
她現在這樣,他也不敢放她一個人。
他不清楚放任她這樣一點一點透明下去,會有什麼後果,也不敢去賭。
「我和教授約好了,等一下要回學校交碩士論文。」他沉吟道。
「這樣啊,要不然我在家等你,你快去快——」
「你跟我一起去。」他直接截斷她。
咦?他要讓她跟?!
第6章(1)
一路上,孫旖旎心情極好,連步伐都輕快了起來,還笑得出來,像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鳳遙將憂慮的嘆息咽回喉間,與她一起下了公車,走進校園,從頭到尾,交握的手不曾放開。
「咦?」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她正欲上前,被他拉回身側,指掌交握的力道緊了些。「安分點。」
「不是啦,它好像有話要跟我說……」這座校園校齡悠久,幾株近百年的老樹都有靈性了,可以溝通的。
他皺了皺眉。「別隨便離開我身邊。」
她本來還想解釋的嘴立刻打住,泛開蜜一樣的甜笑。「這麼離不開我啊?」
「嘻皮笑臉。」她明知道他的意思,不過如果不這樣,她就不是孫旖旎了,泰山崩于前,她依然能調笑自如,真不知該說她夠豁達還是太白目。
他先到研究室與指導教授談了一會兒,期間仍不忘留意門外的她。
她正蹲在研究室前的那盆繡球花前,如他稍早前吩咐過的,很乖巧地等待他,啥也沒做,等得無聊了,就和植物對話。
那頻頻探望、懸念掛懷的模樣落入老教授眼里,笑問︰「女朋友啊?」
沒見過沉定如山的鳳遙也會露出那樣浮動的情緒,這名學生是他教學三十年來見過最老成的男孩子,擁有絕高的智商及沉穩的氣質,卻顯得過于淺情,風華內斂。
原來,淡定如鳳遙,也會有像正常男孩子的時候。
「教授說笑了,我們不是。」被道破自己的失態,鳳遙連忙收回視線。
還不是?直到進門前一秒鐘還牢牢牽著對方的手,再三叮嚀對方別跑遠了,當人沒看見啊?
甚至,最後起身告辭時,離去的步伐略略急促,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
那個女孩子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呢?能讓鳳遙這樣的絕世奇才如此在意,變得一點也不像自己?
透過微啟的窗扉,隱約見鳳遙匆忙迎去,牢牢將她抱在懷中,接下來就……唉,老人家可禁不起年輕人的熱情,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
「忙完啦?」
孫旖旎才剛要回身,整個人便讓他納入懷抱。
要命,他離開得太久,她連發色都變淡了。
分不清是憂慮,還是怕她這模樣嚇著別人,他抱得有些緊。「好一點了嗎?」
她抬眼笑了笑,充當回答。
「怎麼樣可以讓你好過些?」
「你沒看過連續劇嗎?那些魅惑男人的精怪,都是怎麼吸取男人精氣的?」她還有心情與他調笑,食指不正不經地挑了挑他下領。「如何?你要犧牲色相嗎?」
他知道她現在很虛弱,強顏歡笑只是不想讓他擔心,連笑容都有些無力。
手勁一收,他俯首遲疑地踫了踫她失去艷色的唇瓣。
從未主動對誰做過這種事,但是她的氣息,他一直都是熟悉的,無論是以前玩鬧的、誘惑的、甚至是強迫送來的親密,他從來不曾厭惡過,那種相濡以沫的滋味,一直都深藏在記憶當中。
她眨眨眼,低乎有些訝異。
原是鬧著他玩的,沒想到他真的肯——
略冷的唇抵住她的牙關,她正錯愕地望著他。他傾前,牢牢貼吮前低喃了句︰「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沒關系。」
他說的喔!
孫旖旎可樂了,既然他都大大方方開放豆腐品嘗權給她,她還跟他客氣什麼?
餃住他湊上來的唇,她深吻回去。
她的吻,一點都不矜持,直接又大方地品嘗他,纏戲而來的粉女敕小舌,相當懂得如何撩撥他、又該怎麼做才能帶給彼此歡愉,過于純熟的技巧竟令他短瞬間涌起那麼一丁點的酸澀。
他在不悅什麼?明知道這些都是誰教會她的,喝這種酸醋一點意義都沒有。
難得沒被拒絕,食髓知味的小妮子越吃越放肆,完全不懂得見好就收,在她企圖將手鑽進去染指胸前春光之前,他及時拉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