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想要爭取那個位置。
小時候,四哥極度嫌棄他的睡姿,每次都動作粗魯地踢開他,常常天亮醒來,他都是睡在床底下。後來四哥受不了,把他丟給三哥,不到一個禮拜,三哥把他丟給二哥,最後,被大哥接收。
連脾氣最好的大哥,一提到他的睡相都會嘆氣連連,大家都說,要是有哪個女人菩薩心腸,能夠忍受他那種令人抓狂的鬼睡癖,他們會謝主隆恩,直接將他打包送過去,入贅都沒關系。
原來他的擇偶條件那麼卑微喔?
一開始還會抗議,直到那一天,在她床上醒來,她明明被他又壓又抱得快斷氣,整晚沒睡好,臉上卻沒有絲毫嫌棄,淡淡地給了他一記溫柔笑容,提醒他天氣冷,替他圍圍巾……
那種感覺,他不會形容,好暖,好感動。
大家都說她對他凶,但她的溫柔,其實都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現在想想,無形之中,他好像真的吃了她不少豆腐,可是她從來沒有生氣過,要換作別人,早打爆他的頭了。
所以學姐……真的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吧?才會那麼包容他的放肆,任他又模又抱,她對別人,可沒那麼好……
而他這個豬頭,在嘗盡甜頭後,還問她那種「孩子的爸是誰」的鳥話,難怪她會氣到飆淚,連他都覺得她那天只踩人行道,沒把高跟鞋月兌下來砸他實在是修養到家了。
那現在……慘了,學姐氣成這樣,他要怎麼補救?
急急忙忙下床,撈出手機撥給兄姐們求救。
听完他的轉述,關梓齊沉默了好久,表達完他的無語問蒼天之後,說︰「關梓勤,我現在罵你豬腦都覺得羞辱了豬。看要三牲素果還是菊花劍蘭,去負荊請罪啦!」
然後三哥說︰「我還是那句話,名醫難救——」
無腦人。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自己掛電話。
大哥和二哥有志一同。「爸真有先見之明,給你取了這個名字。弟,記住我們從小版誡你的話,勤能補拙,千古名言!」
姐姐們大意是不變的,只是措詞比較委婉。「女孩子心很軟,拿出你的誠意好好追求她,這樣就可以了。」
追、追求嗎?他不敢再開口問要怎麼追,否則可能連姐姐都要掛他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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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在搞什麼鬼?
大清早出門上課,樓下大門口多了尊人形雕像站崗,看見她,開口要說不說的,舉了步又不敢朝她走來。
他在干嘛?天氣冷得要命,光看他兩管鼻水狂流就知道了,他到底是站了多久?
「學、學姐……」
看吧!冷到聲音都在抖了。
「圍巾呢?」她沒好氣地問。
「這里——」因為是她送的,他收藏得很好喔!獻寶似地急急忙忙從背包里拿出來要往她頸上圍。
「自己圍好啦!」偏開頭,逕自走開。
她不幫他圍了……
必梓勤有些失望,趕忙追上去。「我、我送你好不好?」
「我是要去上課。」
「我知道啊。」
知道干嘛還要送?離學校步行也不到五分鐘時間,他在天兵什麼?
一前一後進到校園,他幾次伸了手,就是沒敢向天借膽去牽她的手。
接連幾天,關梓勤每次快下課前就到她教室報到,沒課就乖乖坐在她教室旁听,真的就是乖乖的,不會吵她鬧她干擾她,安安靜靜坐在角落。後來還是她同學看他可憐,主動讓出左邊的位子,讓他坐在她旁邊。
中午和同學一起吃飯,他就用被棄養小狽的眼神問︰「我可不可以跟?」
她敢說不嗎?
持續了十來天,實在忍不住,不爽地嗆他︰「關梓勤,你太閑了嗎?」
一天到晚跟屁蟲似地黏在她後頭,是想怎樣啦?!
「我在追你啊……」他低聲咕噥。有那麼失敗嗎?被追的人完全沒有被追求的自覺……
「什麼?」講話含什麼鹵蛋?听不懂啦!
「沒事。我是說,晚上去陽明山看夜景好不好?」听說這是追求步驟之一,浪不浪漫他不知道,反正死馬當活馬醫。
「你瘋啦!要去自己去,恕不奉陪!」沒看電視新聞嗎?又一波寒流來襲,他是想凍死在山上嗎?
又過了幾天,他依然努力不懈地纏著她——
說纏也不盡然正確,他不會煩她,就只是安安靜靜地陪伴,一回過頭,永遠能看見他的身影。
反正不管她口氣多差,他就是笑臉回應,趕都趕不走。
到後來,連同學都開始撻伐她鐵石心腸。
「喂,他就算做錯什麼,求和誠意也算十足了,原諒他啦!」
別人當是小情侶在鬧別扭,問題是她很清楚那家伙根本不是這麼想的,了不起只是因為那晚說錯話惹毛她,想道歉而已。
好,真要道歉,也開口說一聲,不用一天到晚陰魂不散地跟吧?
「你有良心一點,沒看到人家臉色那麼差,要懲罰他也夠了,我就不信他真的生病你會不心疼。」
同學這一說,她偏頭瞧他。
必梓勤撐著額頭頻頻釣魚,教授說什麼他有听到才怪。
這家伙!累了就回宿舍去休息啊,何必還跑來她教室旁听?
才剛拉回視線,突然听聞「砰」地一聲,全班目光齊齊往同一個方向望去,某人釣魚釣到大尾美人魚,額頭直直撞上桌面,還撞得超大力、超大聲!
課堂上一陣詭異地寂靜——
一秒、兩秒、三秒!爆笑聲同時響起。
厚,丟臉死了!
她掩住臉,完全不敢看講台上教授的表情,而旁邊那個撞到瞌睡蟲跑光光、羞愧至極的某釣客,正努力忍住想往桌底鑽的沖動。
不等下課,趁教授轉頭寫黑板時,收拾好家當的她,一手拎包包,抓了他便由後門竄逃。
一出大樓,她立刻就飆了。
「關梓勤,你搞什麼鬼啊?!」
「我——」關梓勤模模額頭,那里腫了很大一塊,好痛。
他又不是故意的,雖然他也知道剛剛那樣真的讓她很丟臉,害她也一起被同學笑……
童書雅簡直快氣死了,抓下他的手,果然模到腫塊。
她皺眉,掌心貼上他額際。「你在發燒?」
「唔……有點小靶冒吧。」
靶冒還不回宿舍好好休息?!
「看醫生沒有?」
「看了。」他小小聲回答。學姐臉色好難看。
她二話不說,抓了他的手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
「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還要上課吧?鄧教授是狠角色啊!
「你閉嘴!」完全無視女賓止步的牌子,大搖大擺給他闖進去,逼他吞了藥,看著他上床休息,臉色才稍緩。
她拿了藥膏,跟著爬到上鋪。
「學姐——」
「不要跟我講話,我現在很生氣。」但是擠了藥膏,在他額上推揉的動作卻依然是他記憶中的溫柔。
「你是笨蛋嗎?還是鄧教授有那麼迷人,讓你抱病也要去旁听?最好你有這麼好學!」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
「說話啊,看我干嘛?!」
「是你叫我不要跟你講話……」他低噥。現在開口辯解她會更生氣吧?
「……關梓勤,我真的會被你氣到短壽!」
「我……不是要去旁听……」
「廢話。」不然還真是好學不倦嗎?「該睡覺就睡覺,該上課就上課,你跟在我後頭團團轉做什麼?」
大二的課畢竟沒有大四輕松,難得他的課表星期一早上前兩堂沒課可以睡晚一點,還一大清早跑來她住處樓下站崗,呆呆陪她走一小段路來學校他也爽,這不是耍笨是什麼?
再然後,一整天沒排課的星期四,又跑到她班上旁听,每天一下了課就急急忙忙往她那里跑,有些聚會她不約他,身邊的朋友也會熱情邀約。「小學弟,一起來嘛!」完全無視她的白眼,集體窩里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