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他無奈暗嘆,幸好從沒指望過她能說出什麼金玉良言。
「我沒有私生子,那是我大哥的女兒。」
她聳聳肩。「無妨,這無損我對你的迷戀。」
又來了,她就不能收斂一點?
必梓群頗無奈。「邵娉婷小姐——」
「噓,小聲點,我可不想又引來那群八卦狗仔跟拍,我好不容易才闢清謠言,還你清白,要是再被大作文章,我可真的沒轍了。」
那你就不要老是說一些很曖昧的話來挑惹別人啊!
必梓群真想回嗆一句。還有——
「為什麼是還我清白?」不也同樣是還她清白?
他知道緋聞會那麼快平息,是因為她及時出面澄清,並表示她很感謝關律師的幫忙,兩人之間真的沒什麼,請各位記者大哥高抬貴手別去打擾他……這才還他平靜生活。
可……名聲也有她一份吧?無端端被傳和哪個男人如何的,對一個女孩子來講也挺冤的,她都不介意嗎?
她不答,笑笑地朝里頭望去,尋找她等待的身影。
「二叔——」悅悅蹦蹦跳跳朝他奔來,他笑摟住。
「寶貝,今天過得開心嗎?」
「開心啊。」
瞧她目光直往右側瞄,他索性扳過小臉讓她看個夠。「喊邵阿姨。」
「邵阿姨——」又一抹收買人心的甜笑。「你好漂亮。」
邵娉婷愣了愣,笑出聲來。「這孩子嘴巴好甜。」
「我們家悅悅不會巴結那套,她只說實話。」
這……算是贊美嗎?他也覺得她漂亮?
明知他沒那意思,卻還是略略紅了臉,不經意的一句話,比那些男人刻意的討好吹捧還教她心動啊……
傍晚有些起風,關梓群順手替悅悅穿上小外套,問道︰「你小姊姊呢?」
「咦?在後面啊——」
順著悅悅指的方向,不遠處頓住步伐的人兒,裹足不前地看著他們,似在猶豫什麼……
他張口正要叫喚——
「瑞瑞!」身旁揚起一道溫柔女音,朝她招手,他看著瑞瑞緩慢地移步而去。
她們認識?
瑞瑞吶吶地張口片刻,才低低喊出一聲︰「表、表姊……」
邵娉婷蹲身,長指撫過清秀的小小臉蛋,那神態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純然地、真誠的溫柔笑容。「才一個月不見,就忘記我啦!」
「沒、沒有,我沒忘……」瑞瑞急急解釋。
「那剛剛干麼不過來?裝不熟啊!」
「我、因為……」瑞瑞偷偷看了一旁的關梓群一眼。她可以讓人知道嗎?
必梓群畢竟是關梓群,直覺敏銳、觀察力強的關梓群,很快便能將情況做基本的組合推敲。
「悅悅,和你小姊姊去溜滑梯那里玩賓果,沒贏五場不許回來。」當叔叔的下達命令。
「好。」
眼看著表妹被光明正大劫走,邵娉婷搞不清狀況。「喂——」她們相處的時間很寶貴,別拆散骨肉啊!
「我們談談。」
「談——什麼?」抗議咽回喉間,被他嚴肅凌厲的眼神給瞧得莫名其妙心虛起來,連她都不曉得她在心虛什麼。
「如果我說錯了什麼,或是接下來的言論冒犯到你,那我先道歉。」
「呃……沒、沒關系……」
「好,那麼邵小姐,我簡單地說,瑞瑞和我佷女是好朋友,這陣子我常與她接觸,我們很投緣,甚至有意要收她當干女兒。瑞瑞非常地縴細敏感,我想應該是和她的成長環境有關系,你知道她很不快樂嗎?」
「我……你……怎麼會對我說這個……」
「當然,這種事應該跟瑞瑞的父母談才對,但是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問她喜歡什麼,她只答得出表姊,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更不是那幾個年紀與她相差甚多,常欺負她的兄姊。真奇怪,她在那個家好像外人似的,你是唯一對她好的人,難道不該跟你談?」
「你……到底要說什麼……」不該跟律師耍嘴皮子的,那種要說不說的調調,拿捏得完全恰到好處,不至于冒犯,卻會令人不安地想很多……他一定是在報復她之前那樣逗他!
「瑞瑞是侗小美人胚子,長大一定很漂亮。」關梓群有意無意掃了她一眼。
「你戀童癖啊!」
「有沒有人說過你們長得很像?」冷不防追加一句。
她呼吸一窒。
他緩慢、一字字清晰地吐出話來。「你,真的只是瑞瑞的表姊而已嗎?」
說完,已有心理準備要挨她的巴掌。
如果只是表姊,瑞瑞不會不敢在外人面前認她,除非——是不能被知道的身分。
氣氛一陣凝滯。
她沒有任何動作,蒼白著臉,不說話。
「對不起,我無意探人隱私,每個人都有不想被知道的過去與秘密,不管你竭力想隱藏的是什麼,我只想提醒你,瑞瑞一天天在長大,她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圭女圭了,自己會想、會思考,也會受傷,她比你以為的還要敏感。你以為她剛才為什麼不敢過來?因為我在這里,因為她不知道能不能讓我知道你認識她,她怕造成你的困擾。
「邵小姐,瑞瑞很重視你,在她心目中,你才是她的親人,可是連自己最親愛的人,都不能承認,不能讓人知道,這對小孩子是一種傷害,總有一天,那麼深的愛,會變成怨恨。」
轉頭望向游戲區,瑞瑞像是很不放心,賓果玩得心不在焉,頻頻朝他們這里觀望。
「看,她那麼不安,怕她的存在會被嫌棄,怕為你帶來太多的不便,你會不要她。她的個性已經變得小心翼翼、膽怯自卑了,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嗎?你真的應該好好思考該怎麼做了,如果你還在意這名親人的話。」
她不曉得听進去了沒有,神情一片茫然。
最後,他嘆了口氣。「需要幫忙的話,撥個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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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雨傾盆而下,全然沒有止歇的傾向。
她很慌、很怕,雨勢大得看不清前方景象,媽媽身上的血一直在流,過往行人來來去去,沒有人願意載她們一程,狂涌的血被雨水沖刷到地面,像流不完似的,一灘又一灘漾開,連計程車都不敢停下來。
再這樣下去,媽媽會死掉!她扶著媽媽,一步、又一步、困難地走。
吱!
刺耳的煞車聲在耳邊響起,亮黃色的計程車就險險停在她左方一臂之遙,她扶不住媽媽,驚嚇地跌坐地面。
「干,你是咽生目啁喔,要死嘛麥相害。」
驚魂未定中,只听見操著台語的粗俗咒罵聲,接著,後方車門打開,有人走向她,她以為對方是要找她理論,驚嚇地縮著肩,閉上眼。
「小姐,你還好嗎?」
很輕柔的嗓音,宇正腔圓的國語,沒有怒火,沒粗俗咒罵。她愣愣地仰首。
男人判斷一下情勢,當下立即抱起婦人。
「你……放開,你要對我媽媽做什麼……」她慌張地驚喊。
「我只是要送她去醫院。」男人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自己站起來嗎?快跟上。」
是、是嗎?怕他反悔,她不敢耽擱片刻,踉踉蹌蹌地跟著他進計程車內。
「郎客,啊你這是……」計程車司機一臉錯愕。
「去醫院,快點。」
「啊……啊要素她死在偶車上……」
一條人命就掌握在他手上了,還在那里機機車車的。男人略略動了怒,低斥︰「我會負全責行不行?快開車!」
她很害怕、很無助,緊緊抓扯著他袖口,不敢放。
到醫院後,男人瞥了她一眼,那單薄瘦小的身軀顫抖著,被雨淋濕打亂的長發狼狽地貼在臉頰上,那雙大大的眼楮里,只有驚惶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