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地站起身,拎起車鑰匙。
啊!老大想開了,要去拉掉那坨憋一個星期的屎了嗎?
咦咦咦?「不對啦,老大,廁所在那邊,你走錯方——」看著排氣管噴出的一團黑煙,愣愣吐出最後一個字︰「向。」
***獨家制作***bbs.***
仍是與上回同一個位置,關梓齊佇立在街燈下,盯著地面出神凝思。
來到她家門外了,反而不知如何起頭。
如果她仍無那樣的自覺,他該怎麼說?
以她的性子,交往中會給男友絕對的信任和自由,絕不會想到那里去,他若說得深了,反而徒惹是非。
但是若不提醒她,她那完完全全符合「男友出軌,自己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個性,真要等事情發生了,才來遺憾懊悔嗎?
從男人的角度來看,就算現在還沒什麼,未來的發展也是可預見的,二哥和那個女人走太近了,近到讓人憂慮。
他不知道,究竟是她給了二哥太多的空間和信任,還是彼此都太忙碌,以致疏遠了情感而不自知,他該怎麼暗示,才能讓她有所警覺,防患于未然?
凝思的當口,曹品婕已下了計程車,朝大樓走來。
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叫住她——事實上,他還不確定該不該來,人就已經在這里了,並且站了三個小時。
「關梓齊?!」不必遲疑了,低頭找鑰匙的她,已先一步看見他。
他認命地跨出街燈下的陰影,朝她走去。
「你站在那里干麼?」她奇怪地掃他一眼。
必梓齊微微張口,唇瓣蠕動了下,又緊抿,面無表情地朝她丟出一張單據。
啥呀?
攤開掃上兩眼,是之前車子維修的單據。
她在拿到鑰匙時,曾經問過關梓群相關的維修費用,梓群也告訴她,他問過了,是關梓齊自己說不必的。
半年前的帳,現在還特地跑來算!她沒說錯,這男人的器量真的很狹小。
輕哼了聲,由皮包內抽出三張千元鈔遞去。「喏,甭找了,再見!」
這樣正好,她也不想欠他人情。
「喂。」喊住轉身要進大樓的她。「車子又出什麼問題了嗎?」
「沒。」今天官司勝訴,委托人請她吃飯,喝了點酒,才會坐計程車,但她懶得跟他說太多。
「那妳坐什麼計程車,一個單身女子,老是三更半夜才回家,又一身酒味,像什麼話。」她不知道現在治安非常差嗎?計程車之狼一堆,前幾天看到的一起奸殺案,犯案的就是計程車司機。她是太信任人民保母,還是自己的運氣?
她眼神更怪異了。「請問你是我爸還是我媽?」管到她這里來了,有沒有搞錯,他們很熟嗎?
必梓齊一頓。「我只是懷疑,二哥怎麼受得了妳!」
「我又怎麼了?」
「不懂撒嬌、不夠小女人,事業心強,工作永遠擺在男朋友之前,請問男友和妳約會,需不需要先跟妳的秘書預約?」他嘲弄地諷刺兩句。「當妳的男朋友這樣還不叫倒楣透頂,難道妳指望我說三生有幸?」
「梓群又不是你,他不會這樣想!」難道要她沒事扮柔弱,滿足男人的保護欲?大男人沙豬!明明不是這樣的人,何必為了男人,強迫自己去遷就,那很虛偽。
「不然妳以為男人要的是什麼?一個錢賺得比他多,工作比他忙,永遠比他晚回家的女人?請問妳留了多少心思在我二哥身上?請問妳上一次好好和他坐下來吃頓飯、談談心事是什麼時候?」
一語狠狠敲中心房,她怔然,答不上話。
「你……怎麼知道?」
丙然……是這樣!還真讓他瞎蒙正著。
他暗暗嘆氣,嘴上不假思索地回應︰「廢話,我能期待母豬飛天嗎?像妳這種不溫柔、不體貼的女人,全身上下榨干了都擠不出一丁點女人味來,女人當成妳這個樣子,簡直失敗到極點,是男人都會想甩了妳,二哥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大慈大悲、普渡眾生了!」
「你!」火大。「關梓齊,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你要這樣和我過不去?」
「純粹不爽喊二嫂。」他懶懶回應。
她咬牙。「就沖著你這句話,關梓群我嫁定了,你等著喊這聲二嫂!」
必梓齊挑挑眉。「那就顧好妳的男人,否則別怪我在旁邊拍手叫好,沒給妳留面子。」
「這點,不勞你操心。」她恨恨地轉身,決計不再回頭。
身後,關梓齊怔然佇立原處,良久。
直到遠處的喇叭鳴按聲驚動了他,回過神來,仰眸凝視高樓上,透出燈光的某一處。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她是聰明人,懂得怎麼用心去經營她的感情,守住她最重視的那個男人……
眸心深處隱隱的火光,再次壓回心靈深處,牢牢地,永不見天日。
***獨家制作***bbs.***
又過了一段時日,這件事始終放在心底,惦掛著。
短暫的迷失,多數男人都有過,只要另一半處理得當,並不至于無可挽回,但願曹品婕听得懂他的暗示。
二哥如果夠理智,會知道怎麼做,再說,兩人畢竟有近十年的感情基礎,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雖是如此,他還是找了一天前去,采探他們的狀況,才能真正安心。
他和關梓群約在律師事務所附近的一家咖啡館,他來早了,看看時間,還得再等上半小時。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杯CaramelMacchiato,喝了一口發現太甜,推開拒喝,專心數起窗外往來人群。
沒多久,一場雨打了下來。最近常下這種午後雷陣雨,雨勢來得快,去得也快,讓人想躲都來不及。
人行道上原本悠閑的步調瞬間緊湊起來,淋得半濕的行人紛紛走避,這場雨暗算到不少人。
然後,他的目光定在人群中的某個定點。
她仍是一身高雅合宜的套裝,當這場雨打下來時,她先是怔忡幾秒,像是還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然後,某個冒失的高中生撞了她一下,抱在懷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又是幾秒的呆怔,然後才反應過來,急忙彎身撿拾。
反應好遲鈍,表情……也太空洞。
她,不大對勁。
行人全都急著避雨,沒有人幫她,甚至可惡地踩過一地濕透的文件,匆忙中踩傷她文件下的手指,誰也不想淋濕。
他莫名地一股怒火飆漲,迅速起身結帳,找出機車置物箱里的傘匆匆上前。
「曹品婕,妳這個笨蛋在做什麼!」
她又是一陣怔愣,緩慢地抬起頭,然後視若無睹地繼續撿。
她渾身都濕透了,樣子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他很氣,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怒火燒痛了胸口。
「拿著!」他將傘用力塞進她掌心,蹲身替她撿拾。
「走開,不關你的事。」她推開他,傘掉落地面,她面無表情地撿,撿完跟前的,越過他去撿身後那張,不經意被路人撞倒,跌坐在濕濘的地面。
「妳到底在鬧什麼別扭!」他很不爽,二度撿起傘強塞給她。「我會負責幫妳弄到好,一張也少不了,這樣行不行!」
「滾開,我就是不要姓關的幫我,不行嗎?」
他動作一頓,抬眼看她。
「你來做什麼?看笑話嗎?現在你看到了,還滿意嗎?」
「什麼意思?」他若有所悟。「妳和二哥……」
「裝什麼蒜,這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嗎?你高興了?你滿意了?要拍手叫好就去啊!」為什麼……她最糟糕的樣子總是讓他看見?這個只會嘲諷她、詛咒她分手、幸災樂禍的家伙……姓關的全是一群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