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他們都在涼亭那里聊天休息,她的周遭根本沒人,是她多心了嗎?
「曉薇……」低沉柔和的嗓音再次傳入耳中。
「是誰?」她急促的四處張望著,是誰在惡作劇。
「曉薇,你知道聖稜線嗎?」清晰的嗓音讓她身形一震。
是奕辰嗎?那是他的聲音,他也跟著她來到這里了嗎?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現身讓她見上一面呢?
天知道她多想再見他一面,就算他只是個鬼魂,她也絲毫不畏懼,只要能再見上他一面……
她不自覺的往前跨了一步,眼神直視著前方,腳邊的碎石因為她的前進而崩落,她頻頻搜尋著那近乎風聲的低喃,絲毫沒有察覺到腳下的危機。
「曉薇!危險!」範麗雯倏地暍道。
她無神的望著遠方的山林,感覺奕辰似乎在那里等著她,等著她過去,既然他在那里等著她。
她不能再讓他孤單一人了,當年她沒陪著他到最後讓她自責許久,如果這次他是來帶回她的,她心甘情願的跟他走。
突然腳一踩空,她整個人跌落山谷,只听見眾人尖叫聲不斷,而她在墜落時,臉上帶著抹安寧的笑容。
一個人活著好累,如果死後的世界有他陪著,那她一點也不畏懼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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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怎麼想也想不到會在這里撿到她。
當他無聊在附近的山林閑逛時,只听見一連串的尖叫聲在谷間回蕩,而後傳來重物掉落的聲音,循聲找來。
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倒臥在草地上的一個不明物體,正確來說,應該是一個人。
這大概是方才眾人尖叫的原因之一吧!
他悄悄的走了過去,不敢輕易移動對方,生怕對方的傷勢會因為他的移動而更加嚴重,察覺對方一動也不動,他依經驗做了最迅速的判斷,她的頸椎應該沒受傷,但手腳的傷可就不敢保證了。
將她輕轉過身,一看到那張熟悉卻又蒼白無血色的臉,他震驚萬分的久久不能自已,剛才掉下來的是她?
她怎麼會掉下來?
莫非是自殺?
一思及此,他面色凝重的往她的鼻間探去,發現她還有些微氣息,他松了口氣,拿起手機準備找醫護人員前來救援。
豈料她微微顫動,他忙不迭的跑到她身旁,一臉憂心仲忡的望著她。
「曉薇,你還好嗎?」他喚醒她的意識。
「方……拓?」她睜開眼,氣若游絲道。
听到她的聲音,他喜上眉梢,差點擔心她會這麼死去,心始終緊揪著,自從藍宴禎告訴他有關張奕辰的事後。
他一點也不意外她對山稜有著深深的恐懼感,只是對山畏懼的她,為什麼會來這里?
因為想去陪張奕辰,所以她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嗎?
一想到她如此愚蠢的行為,他忍不住怒火中燒,若不是她此刻受傷,他肯定會甩她幾個巴掌。
「你為什麼這麼做?」他低吼。
忍住全身的疼痛,她緊揪著眉,剛才她怎麼了?
記得她好像听到奕辰的聲音,然後接下來的一切她全不記得了,現在她只感到全身有如被一台卡車輾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方拓會在這里?
「你……你怎麼會在這?」她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他狠瞪她一眼,她居然還有臉問他他怎麼會在這里,幸好這山谷不深,否則只怕她小命休矣。
輕賤自己生命的行為是他最不恥的行為,但一想到她為情如此不顧一切,他的心里感到五味雜陳。
「哼!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他冷哼。
察覺他不友善的態度,她想起身卻力不從心,輕按著自己腫大的腳踝,巨大的疼痛感令她直冒冷汗,看來她似乎是扭傷了。
左手的無力感更讓她體會到自己恐有骨折之虞。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山林間,記得她剛才明明在半山腰的,為什麼現在人會在這里,而且還傷痕累累的?
「方拓,我怎麼了?」她輕聲問道。
「哼!大概是為情所困,自殺未遂吧!」他不客氣的說。
自殺?
她杏眼圓睜的望著他,朱唇微啟,久久說不出話來,她會為情自殺嗎?
她只記得听到張奕辰的聲音,然後她為了要追過去,所以掉了下來,而當時,她似乎想過就這麼追隨他去算了……
她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她不是只有一個人,她還有疼愛她的爸媽,照顧她的朋友們,她怎能這麼自私?
在心里痛斥自己的不當想法,她看著方拓一臉陰郁,怪了,明明是她受傷,他做什麼擺一張臭臉?
「你干嘛這麼凶?」她虛弱的問。
見她痛苦難耐的模樣,他迅速撥了求救電話,等待醫護人員的救援,否則光靠他是無法將她帶出山的,尤其她還有傷勢。
「你為什麼自殺?」他語氣不佳的問。
「我自殺?誰告訴你我自殺?」她驚呼。
「難道不是嗎?」
她正想辯駁,卻被他臉上擔憂的神色給止住了嘴,他是在擔心她嗎?在她對他如此不友善之後,他還願意分心來關心她嗎?
雖然她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獨獨他總讓她感到驚奇。
明明他們算不上熟稔,她甚至只知道他叫方拓,其他的一概不知,而他為什麼這麼關心她?
「我沒有自殺,我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她沉聲道。
「你確定?你不是為了思念張奕辰而自殺的?」他湊近她。
「你調查我?」她驚呼出聲,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調查她。
「生命是很寶貴的,就算你自殺也不能挽回什麼。」他沒有回答她,逕自說著話。
「你要我說幾次?我沒有自殺。」她惱了。
看著她因憤怒而更添嬌媚的容顏,方拓頓時怔愣住,感覺心里的一道防線似乎崩解了,他擰著眉。
壓根不相信她不是為了張奕辰而墜崖,一想到她可以為了張奕辰而犧牲生命,心里頭的不悅感更加濃烈。
他在不高興什麼?
她要輕賤自己的生命也是她的選擇,要不是看在她是他的鄰居份上,他根本不屑理她,說不定會放她一個人在這深山野嶺等待救援。
「隨便你。」他冶然道。
居然用這種口吻和她說話,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傷患,至少口氣也好一點吧!
沒力氣和他爭辯,她咬牙忍著一波波的疼痛,左手已經痛到沒知覺了,她輕壓著左手骨,劇烈的疼楚令她低吟出聲。
听到她細微的申吟聲,若是他再氣也不得不回頭關心她,看她痛苦萬分的頻頻盜汗。
他看著她垂放在地的左手︰心里大致有了個底。
走到樹林里找了塊廢棄的木板,他從背包里抽出了條方巾,拉起她的左手,固定在木板上,郭曉薇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心里有著訝然。
他目光如炬的凝視她,臉上有著明顯的關心,原先想和他吵嘴的沖動頓時壓抑了下去。
這個方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明明他們可以算是陌生人,但又為什麼感覺如此熟悉?
「你骨折了,這樣固定住會比較好一點。」他沉聲道。
「呃……謝謝!」她不自在的道謝。
「與其和我這麼生疏的道謝,我還比較想听到你朝氣篷勃的怒罵聲。」他調侃道。
驚覺他又恢復一貫的瀟灑語調,她嘴角輕揚,心里悄悄松了口氣,她還真害怕他會一直用那張死人臉面對她。
「不過為什麼你知道奕辰的事?」她輕聲道。
「別忘了我也是登山社的成員之一,要知道三年前發生什麼事,對我來說根本不是難事。」他輕描淡寫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