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必想不開,找姚千慧當替身來逃避痛苦啊!這太不像你的作風了,一定還有內情對不對?從你和她交往的第一天,我就一直覺得不對勁,你要是不說我就自己去問菱菱或姚千慧,你總不希望我在她們面前說些不該說的話吧?」
「妳別亂來,小霧!」威脅奏效,他嘆息,妥協了。「她喜歡的那個人心有所屬,我只是幫她一把而已。」
「什麼心有所屬又幫她一把的……」一頓,瞪大眼驀然領悟。「你是說,你為了幫菱菱解決情敵,委屈自己和姚千慧周旋?!這樣叫『而已』?!」
接下來他們又說了什麼,她已經听不清楚了,她的心已經讓那句「委屈自己和姚千慧周旋」給刺得鮮血淋灕。到頭來,她的真心竟被踩在地下,糟蹋得如此一文不值……
她真的沒想到,他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態,「委屈」自己在「忍受」她,無法承受這樣的難堪,她大鬧了一場,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不閃不避,沒為自己做任何辯解,只輕輕說了句︰「對不起,我以為——這也是妳要的。」他真的以為,他做了對大家都好的安排。
她要的?他以為她稀罕這種施舍的感情嗎?她姚千慧沒那麼卑微!這比他不愛她,更加傷人。
她好痛,好恨,這些富家少爺千金只會憑自己的喜好去操弄他人的感情,完全沒顧慮到別人的心情,好自私、好可惡!
而她和關毅……卻無辜地成了他們擺布之下的犧牲者。
「慧……」她哭得太絕望,他于心不忍。
「別走……不要離開我,我只剩下你了,除了你,我一無所有……」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緊緊攀住唯一的浮木,他無法在此時走開,由著她在懷中哭泣,如果連他都不管她,他不知道她會變成怎樣。
一直等到她情緒穩定了些,他送她回去,在門口,她抓住他的手。「別走,留下來陪我。」話中寓意,不言自明。
他平靜地抽回手。「采菱還在等我。」
「采菱、采菱、采菱!為什麼每個人都只惦著她,那我呢?我就這麼一文不值嗎?」她快被這個名字搞瘋了!
「慧,我欠她。」無論如何,他不能棄她而去。
「你還不懂嗎?她耍了心機、傷害我、算計你,這一切都是她所導演,你根本不需要對她感到愧疚!」
「那是另一回事,我會找她問清楚,如果真是妳說的那樣,那她欠妳一個交代。但是現在,我不能對不起她。」他跟她,還沒有個定論,他就不能這麼做。
他眼神清篤,字字堅定,她明白,她是留不住他了……
她,失去了她愛的男人,也失去了愛她的男人。
松了手,目送他離去,無邊無際的寂寞潮涌而來,淹沒了她絕望的心。
回到家,已經是午夜的事了。
駱采菱趴在餐桌上,不敵倦意地睡著了,他放輕了腳步走近,桌上每一盤食物都是完好的,燭台上只剩燃燒殆盡的燭淚殘蠟……一瞬間,酸楚的感覺攫住心房。
她的心,是不是也像這一盤盤的食物,由熱到冷,卻等不到人享用。
她的等待,是不是也像這一根根的蠟燭,燃燒殆盡了,就再也無法散發光熱,只飄滔滔淒涼燭淚……
望著她倦累沉睡的面容,無由的疼意揪緊那顆泛著歉意的心。
伸手輕撫發絲的動作驚醒了她,她微微一顫,眨了眨眼皮,瞧見了他,僅存的睡意跑光光,趕緊坐起身。「你回來啦!」
「嗯。采菱,我——」
「吃了沒?要不要吃一點?」
欲出口的歉意,中斷在她暖暖的關懷當中,他咽回話語,無聲點頭,端起碗筷。
「等等啦!我先去熱一熱,你胃不好,不要吃冷掉的食物。」
她的身影在廚房忙碌穿梭,他內心五味雜陳。
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他失約了啊,她為什麼不生氣?不怨怪?連一句質問都沒有?
他看得出來,為了準備這些,她用了很多心思,滿懷的期待……他總在辜負她、令她失望,她卻始終包容。
心不在焉地吃完飯,洗完澡由浴室出來,她已經收拾好餐桌,洗淨碗盤。
「很累是不是?看你連吃飯都恍神。」縴手撫過他的面容,他留意到指間接的OK繃,想起她第一次殺魚,是為了煮魚湯給胃痛的他喝,自己的血流得幾乎比那尾魚還多。
「那如果我現在要求你做很『耗費體力』的事,會不會太不人道?」她慧黠地眨眨眼,將關懷隱約夾雜在笑謔語氣里。
他說不出口,面對這樣的她,他什麼也說不出口。
「鬧你的啦!你去休息吧,我等等也要回去了。」正欲轉身,他出乎意料地扯住她手腕,深吻住她。
駱采菱微愕。
他從沒用這種方式吻過她,狂切得像個要迷失的孩子,急著要抓住什麼,她隱約感受到,某種矛盾又深刻的情緒……是什麼呢?
她的疑惑,在瞥見他半掩在領口的紅印時,有了解答。
那……不是她留下的。
她懂了,懂他今晚失約,以及歸來後,失常的原因。
那深刻又矛盾的心情,原來是歉意。
他覺得……虧負了她。
「真想『消耗體力』啊?」笑笑地輕推開他,拉整他的衣領,掩住那些不屬于她的痕跡。「睡吧你,我要回家了。」
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沉默地送她出門。
「你跟她說了嗎?」隔天,姚千慧來找他,迫不及待地追問。
「我問不出口。」關毅矛盾地閉了下眼。
采菱做了什麼,是另一回事,但她對他,確實是沒有話說啊!他要怎麼開口去質問她一些連他都不相信的事情?
「你不說,好!那我去!」
「慧,妳不要——」他怕她口不擇言,傷了采菱。
「為什麼不?那是她欠我的。難道你要繼續忍受自己和她糾纏下去嗎?如果你不忍心,那就由我出面幫你了斷。」
了斷?他渾身一震。他沒有想過,要和她了斷什麼……
正欲開口,視線瞥見半掩房門外,緊抓住門框、臉色蒼白的身影。
「采菱!」他訝然。
她一步步走來,目不轉楮地盯視他。「這就是你那晚失約的原因?」
面對她的質問,關毅無話可駁。他那晚確實是為了傷心無助的千慧,失了她的約。
反倒是姚千慧隱忍不住。「妳憑什麼責怪他?是妳先不擇手段,強求不屬于妳的東西,關毅並不欠妳什麼。」
她——不擇手段?他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請妳閉嘴,這是我和他的事。」就算如此,她也要親口听他說,旁人沒資格論斷。
姚千慧忍無可忍,那張美麗無瑕的臉,勾起她太深的怨恨,抓住她,揚手就是一巴掌。「這是妳欠我的。」她的痛苦,全是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所造成。
駱采菱沒有防備,冷不防跌退兩步,關毅伸手扶住她。「采菱……」
視線有一瞬間的昏暗,站定身子,由他懷中仰起頭,定定地凝視他。「你,認同?」連他,都覺得是她不知羞恥地糾纏他,默許她這麼做?
「我……」他能說什麼?一邊是他守護了六年的女子,一邊是待他情真意切的女子,他怎麼做都不對。
輕輕嘆了口氣,他問︰「妳認識杜非雲嗎?」
非雲?!「這關非雲哥哥什麼事?」
「非雲哥哥?關,你听到了。」光這一句自然親密的呼喚,就知道他們交情匪淺,勾起姚千慧滿腔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