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同情單純的她,被人玩弄感情。
有人勸她,這種男人不值得愛,趁早死心。
也有人,認為她不知羞恥,連這種事都昭告天下,生怕別人不知道?
總之,重重的流言包圍下,她每天都過得好痛苦,但是最讓她難過的是,情況似乎更難收拾了。
她沒料到會演變成這樣,原本只是想幫他澄清些什麼,卻反而將他推入更加百口莫辯的境地。
她覺得好挫折,什麼忙都幫不上,甚至覺得,她在和趙婉宜做一樣的事情。
言子茗,你真是笨笨笨、笨到家了!腦袋瓜那麼單純要死啊,拿他沒有做過的事情要他承認,不也同樣在陷他于不義?就算澄清了他和趙婉宜的事,又有什麼差別?
可是他卻沒有責怪過她一句,一絲一毫都沒有,這才更加讓她無地自容,覺得自己好對不起他。
她現在……幾乎提不起勇氣去學校了。
她不想再听見別人說賀大哥的壞話,任憑她怎麼向大家解釋,賀大哥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她也沒有被玩弄感情……
她終于明白,什麼叫千夫所指,無病而死。那種感覺,好無力。
她非常、非常地沮喪,沮喪到連書都沒力氣讀了。
也許,只要她不去學校,別人才會忘記那些事,停止對賀大哥的指指點點……
茗茗已經好幾天沒來學校了。
傳言鬧得滿城風雨,賀品遙其實早做了最壞的打算,今天不管他還會不會留在學校,他都不希望她的生活受到影響。
但是顯然地,他還是失敗了。
將她扯進是非圈中,是他最不樂見的情況。
他知道現在全校的師生,都用什麼眼光看待他,他其實不會特別拘泥于他們對他抱持什麼想法,讓他決定打破沉默的,是她。
上完這回的課程進度,他合上書,低頭凝思了一會兒。「離下課還有十分鐘,利用這一點時問,我想說幾句話。最近關于我的傳言,相信各位听得不少了,我本來無意多說什麼,但是今天事情演變到這樣的地步,我不得不做一些澄清。
「有關趟婉宜的部分,我依然不打算多說什麼,因為我和她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說︰至于言子茗的部分--」
他停頓了下,全班鴉雀無聲,屏息等待下文。
男主角的第一手消息耶!當然一句都不能听漏掉。
「一直都覺得,感情是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什麼,但是如果我的沉默會傷害到她,那麼我會打破這份沉默。
「我和言子茗五、六年前就認識了,那時,她還是個國中生,我是她的家教老師,當時只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可愛、很純真,我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在疼愛。後來在這校園里遇到,她哭得那麼可憐,對自己的成績好沒轍,我心疼她,所以留了下來。一開始沒公開我和她的交情,是顧慮到她,不想破壞她單純的求學環境,現在決定公開,也是為了想還她一個單純的求學環境。
「如果你們真的要問我和她有什麼,那也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最純粹的感情互動,兩顆心彼此吸引、靠近了,然後合而為一。這並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真要說有什麼差別,那也只是我們之間多了一層師生關系。這件事在我眼中,從來就沒那麼復雜,在課堂上,她是學生,走出教室,她是一個吸引我的女人,我的立場一直都很清楚,不曾模糊過。
「我只是一個最平凡的男人,有最平凡的感情生活,我其實也和每個人一樣,有自己在乎的人,有想保護那個人不受傷害的心情。我不在乎你們怎麼看待我,學校的教學職務,本來就只是代課性質,去與留,我並不強求,但是對她而言,卻重要得多了,她並沒有做錯什麼,不應該承受這些!我曾經對她說過,只要不傷害別人,她有權選擇她要的幸福方式。今天,我也要這樣告訴你們,只要不傷害別人,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愛情,因為感情是自己在談的,結果也得自行承擔,局外人又有什麼資格評論是非對錯?不管最後,我是不是還會待在這所校園里,我只請求各位一點--把寧靜的求學空間還給她,可以嗎?」
語畢,他低頭收拾東西,說了聲「下課」之後,頭也沒回地走出教室。
陰雨綿綿的天氣,已經持續三、四天了,連帶她的心情也像罩了層烏雲,沉重得無力飛揚。
言子茗懶懶地趴臥在床上,食指無意識地輕畫床單,什麼事情都不想做,也什麼都不想思考。
咚!
一聲清脆的聲響敲打陽台。
她僅僅抬了下眼,又垂落。
咚!
又l聲,她還是沒理會,以為是風刮落樹枝。
咚!
當第三聲響起時,她終于察覺到不對勁,起身推開落地窗,探查究竟。
這一看,便錯愕得回不過神。
綿綿雨絲下,佇立著一個男人,她愛得心坎兒發疼的男人。
他無聲地指了指他所站的位置,又往她的方向比了比,她還沒會意過來,他已經挽起袖子,往上爬!
她倒吸了口氣,領悟過來。
他要爬牆!
正要出聲驚呼,他好似也料到她的反應,適時仰起頭,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聲。
她連忙雙手捂住嘴,瞪大了雙眼,不敢再驚擾他,好似只要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他就會掉下去。
爬到一半,他喘了幾口氣,望了望還有半個人高的陽台,突然覺得很好笑。
一向循規蹈矩的他,即使在應該年少輕狂的時期,也沒做過這麼瘋狂的事,居然在二十七歲之後,才來搞叛逆。
不過,年紀大了真的不能不服老,他實在不適合再學十七、八歲的思春小伙子,攀牆偷香。
他認命地揮掉臉上的雨水,靠著臂力一躍,攀住了陽台邊緣,再慢慢爬上去……
言子茗簡直嚇死了,一抓到他的手,連忙拉他一把,直到雙腳安全踩在陽台的地板上,他還來下及吐出一口氣,胸腔便讓一道柔軟溫香填滿,腰桿被牢牢圈抱住。
他唇角勾起笑,滿足地擁抱她。
「你快嚇死我了!萬一跌下去怎麼辦嘛!」她看起來真的嚇到了,縴細身軀還隱隱地顫抖。
「沒事。」掌心輕輕地拍撫她,低低笑著。「暫時幻想一下自己是菜麗葉嘛,你不覺得這樣很浪漫嗎?」
「拿你的安全去賭,我才不要這種浪漫。」雖然他今天的舉動讓她好感動、好感動,有一種--他很在乎她的感覺。
她拉他進房,要他乖乖坐好,找來毛巾幫他擦拭身上、頭發的雨水。
「別忙。」抓住那雙忙忙碌的小手,冷不防拉她入懷,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真想念你的水蜜桃香。」
呃?「你等一下。」
她沒搽唇膏。
跳下床,預備找那支水蜜桃口味的放在哪兒……
他笑得胸膛都震動了,拉回她,一秒都不願浪費地迎面吻上。
真以為他吻她是為了嘗唇膏口味嗎?他執著的,是唇膏的主人,她讓唇膏滋味嘗起來更甜蜜醉人。
這是一個極度窒息的吻,飽含著他的思念,以及她的真心,纏昵的唇舌,片刻都不舍得分開。
好半晌,他氣喘吁吁地退開,凝視她暈紅的臉蛋,她被他瞧得害羞,別開臉囁嚅︰「你……怎麼會來?」
「還敢問。你蹺了幾堂課,有沒有臉自己去數?」
「我……我……」提到這件事,小臉飄來一層烏雲。
「就算不去學校,為什麼連我都不見?」持續逼問。
「人家……人家心里很亂嘛,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啦,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