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那天,隻隻說為了歡迎我回家,約了大家出去唱歌。不過那天陪我一起回來的,還有我的新任男友。
倒也不是感情有好到面見高堂的地步,而是他剛好也住斑雄,順路陪我回來而已,所以吃喝玩樂的事,當然也就算他一份了。
鞍約時,隻隻一看到我旁邊的人,臉都綠了,把我拉到旁邊說︰「姓言的,有時候我真想扁死妳!」
「干麼呀!大不了這一攤的錢我來出嘛!」不過多一個人而已,小氣巴拉成這樣。
「妳妳妳……」她抖著手指說不出話來。「等一下大哥來,看妳怎麼面對他!」
對厚,說到這個,我到處看了看,懷恩好像還沒到。
那個時候電話聯絡,確認時間與日期時,我曾經主動提起!「有空的話,也帶汪靜儀一起來嘛!」這句話,代表徹底的諒解與祝福,他听得出來吧?
如果他夠聰明,就應該把握這個機會,讓大家接納他們。
他欲言又止,像要說什麼,最後只是搖搖頭。「不需要。」
在那之後,我們就沒聯絡了,不曉得他有沒有改變主意?我拿起手機撥號。沒多久,一陣熟悉的鈴聲傳進我耳中,完全不用動腦就能哼出的旋律!
我四處張望,找到斜後方不遠處的聲音來源,同時,對上了懷恩的視線。
他……還保留著我們的「約定」?
我並沒有機會發太久的愣,人員到齊,隻隻大姊頭吆喝著進去預訂的包廂。
這一個晚上……我完全沒有辦法形容它算美妙還是糟糕,應該說……它只能用荒腔走板來形容。
我這個現任男友。他們連介紹的機會都不給我,一路喂喂喂的吆喝人家。
再然後,我還沒搞清楚狀況,人已經坐在懷恩旁邊,而「據說」是我男友的人,卻被遠遠放逐到邊疆。
他們是故意的!白痴都看得出來,這手段叫「聯合孤立」,存心要人家知難而退。
要賤招耍得太明顯了,連稍稍掩飾都不屑。
這期間,懷恩曾有幾次阻止他們,皺眉說︰「你們不要這樣。」
換來的是群英姊一句︰「唉呀,你不要管啦!我會替你作主!」
作……主?!這是什麼跟什麼?活似我紅杏出牆,對不起懷恩似的!問題是……我們八百年前就分手了啊,他也已經另有所屬了……
接著,他們輪流和我那位搞不清楚狀況的男友拚酒,存心灌掛他!
我應該要覺得生氣,甚至替我那個連名字都沒有榮幸被他們記住的男友出頭才對,可是……我完全無心理會任何事。
這些人真的很過分,听听他們唱的歌就知道了。
「我們的愛,過了就不再回來,直到現在我還默默地等待。我們的愛,我明白,已變成你的負擔,只是永遠我都放不開,最後的溫暖,你給的溫暖……」這是群英姊唱的,害我心隱隱地酸。
「而我知道我們曾天真的一起哭和笑,而我知道放開手她不知道怎麼忘掉,而我知道妳走了以後的每一分一秒,卻還是這麼難熬……」這是小扮唱的。
「如果,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我們是不是還是深愛著對方,像開始時那樣,握著手就算天快亮。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我們是不是還是隱瞞著對方,像結束時那樣,明知道你沒有錯,還硬要我原諒……」這是隻隻唱的,還很欺負人地故意哀聲怨調。
如果這些人一字一字唱出我的心痛的話,那茗茗這一首,就是直直地讓我心酸到骨子里去——
「少了你的我該怎麼辦?少了你的我怕我變壞,誰跟我吵吵鬧鬧,誰讓我覺得驕傲,一個人有多悲慘你知道。少了你的我該怎麼辦?少了你的天該怎麼藍,你我的甜蜜暗號,今後將沒人知道,只有在我的心里,天天听到……」
懊死,這世上的傷心情歌為什麼會這麼多?害我……眼楮開始凝聚水氣了。
他們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全唱這些悲情得要死的歌曲,而且完全針對我,我強烈懷疑他們是說好的!
「懷恩,你要不要唱約定?」不曉得是誰,冒出這一句。
「不準!」我失控地喊出聲。情緒已經在危險邊緣了,他要再唱,我一定會哭出來。
「妳很奇怪耶,不讓人家唱,不然妳自己唱。」群英姊把麥克風丟給我。
唱就唱,怕妳啊!
我翻開歌本,悶悶地點了首歌。
當屏幕的字體出現,左手邊的隻隻重重踩了我一腳。
★還記得嗎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
你還記得嗎是愛讓彼此把夜點亮
為何後來我們用沉默取代依賴曾經朗朗星空漸漸陰霾
心碎離開轉身回到最初荒涼里等待
為了寂寞是否找個人填心中空白
我們變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後各自曲折鎊自悲哀
只怪我們愛得那麼洶涌愛得那麼深
于是夢醒了伴淺了沉默了揮手了卻回不了神
如果當初在交會時能忍住了悸動的靈魂
也許今夜我不會讓自己在思念里沉淪
(詞︰姚謙)★
音樂結束後,除了屏幕上的廣告聲,周遭完全安靜。
我沒有看任何人,因為心情還無法平復,抓起桌面上的啤酒,狠狠灌上一口,然後嗆得猛咳,這樣——流出眼淚就不會太奇怪了。
一直沉默的懷恩,突然說了句︰「不是要我唱嗎?」
他點了什麼歌,我沒有抬頭去看,灌著啤酒,字句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
★……
忽然不想讓妳知道妳的愛我已經戒不掉
就讓思念淹沒我不想逃反正妳將永遠不知道
今夜星光多美好適合用寂寞去憑悼
我們曾用來互相依靠岸出多少不用計較
想一個人多美好就算只剩記憶可參考
被愛放逐到天涯海角我的思念妳不用都知道
直到有天你我年老會隨著白發風申閃耀
至少我清清楚楚知道妳若想起我會微笑……★
他為什麼要唱這首歌?為了回應我那句最熟悉的陌生人嗎?我不懂,真的不懂,如果他也有同樣的悲哀,當初為什麼分手分得如此決絕?
我永遠無法忘記,他當時堅定不悔的眼神,我那麼心碎的哀求也挽不回他,是他不要我,是他先不要我的啊……
我站起來,匆忙離開包廂,跑到走廊盡頭,任眼淚崩潰決堤。
一雙溫暖的手掌覆上我的肩膀,我直覺地回過頭。「懷——」聲音打住,不是他。
「我今天來錯了,對不對?」男友溫柔淺笑,沒為今天被惡整而發火。「幸好還來得及,不然下次蹲在這里哭的人就是我了。」
「你——」我錯愕地看著他。
他模了模我的頭發,將哭泣的我壓進胸膛。「乖,哭完以後,自己好好想想,妳到底要什麼,想清楚了,就勇敢去爭取。」
「我、我……嗚!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遍逼道歉,在他懷中哭得一塌糊涂。
喝醉的人會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我沒醉,我絕對沒醉,只是地板一直在搖晃,害我都站不穩了。
走出包廂,數不清第幾次,又一頭栽過去。唔,好溫暖,我索性纏抱住,不讓地板再晃得我頭昏。
胸膛的主人摟住我,于是我也就大大方方地把頭靠在他肩上,掬取他頸膚暖逸的氣息。
「萱萱醉成這樣,我先送她回去好了。」咦,是懷恩的聲音耶。
「恩恩、恩恩,你好帥哦,真的!」我拍拍手,很興奮地夸獎他,這是我的真心話。
「謝謝。」他模模我的頭,又把我壓回肩膀。「洛宇,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