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會等我吧?」
「會,我會等妳。」
她安心了,帶著從容與自信,迎向今天的挑戰。然後,她要告訴他,心中深沉堆棧的愛戀秘密,爭取必于永恆的可能……
那將會是個不一樣的開始,他與她,全新的人生。
是的,她成功了,成功地爭取到合約,也爭取到向他開口要求未來的機會……
她興奮地告訴他,今天她要下廚。
第一次做飯給他吃,她摩拳擦掌,準備一顯身手,以行動無聲暗示,除了女強人之外,她也想試試當個居家的小女人,為心愛的男人準備三餐。
她打算在用餐時,讓他一口口吃著她的愛心,覺得她也有當賢妻良母的天分時,輕輕說出埋藏在心中的那句話……那句千百年來,戀人們總說不膩的一句話。
「沒有太白粉了,航。你去買。」她努力切肉絲,頭也沒回地交代。
一開始,趙之航不放心地在旁邊看著,怕火災、怕血腥場面,手中還拿著電話在一旁待命,隨時可以撥一一九……
不過看她忙得樂在其中,初步預估應該沒什麼問題,他這才放心地拿了鑰匙出門,執行跑腿任務。
經過管理室,和那個當年號稱「艋舺第一痴情奇男子」的管理伯伯打招呼時,不忘往上指了指,交代幾句︰「我家硯彤在煮菜,在我買太白粉的期間,如果情況不對,麻煩幫我撥個一一九,謝謝。」
避理伯伯大笑,拍拍胸坎向他保證沒問題。
走出大樓沒幾步,他頓住。
就說那根燈柱和他八字對沖,讓他運氣變衰,好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原諒我無法說很高興見到你。」他面無表情地走上前。
「彼此彼此。」趙之寒丟下抽了一半的煙往地下踩。「該回朝了吧,太子爺?」他的任性出走,已經搞得趙氏企業翻過一遍了,他應該比誰都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永遠逃避下去的,總要回去面對。
是沒有任何拖延的理由了……他深深嘆了口氣。「走吧!」
趙之寒眼角輕瞥某個方位。「不向她說聲再見?」
順著他的視線移向大樓的某個定點,趙之航低低響應︰「不了。」
能說什麼呢?面對她,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的,這樣,反而最好。無聲勝有聲。
他們的心靈曾經交會過,真實地在胸口悸動,那些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他想她會懂的……
他心愛的,彤。
回到家,又是滿室的黑暗。
必硯彤失落地嘆息!
她想念那盞暈黃的燈光、想念在燈光下沉靜等候的身影、想念一屋子的飯菜飄香……
已經半個月了,他,還是沒有回來,這包太白粉,買得可真久啊!
打開燈,抱起被她養得白白胖胖的祈兒,臉頰揉蹭了會兒,讓祈兒代替他,給她暖暖親吻。
「他沒有把你帶走,所以,他一定會再回來的,對不對?」這些天,她不斷用這句話說服自己,才能熬過濃濃的思念。
伸手撫向桌上的資料袋,在他離開之後,她心里便已經有底了。
她苦苦一笑。
他沒有騙她,他是姓趙,也確實名航,只不過不叫趙航,而是「趙之航」,趙氏企業舉足輕重的前任總經理!
難怪啊,難怪他才干超群,氣度雍容……
趙之航,現年三十二歲,二十八歲娶妻,三十歲喪偶,此事還曾在各大報佔了不小的篇幅報導,只是他行事低調,極少出現社交場合,媒體所能提供的,也只是模糊不清的側影。
據說,愛妻因意外流產,造成血崩辭世後,他大受打擊,在事業與成就正如日中天的當口突然消失,獨自療傷止痛。
趙氏內部結構很復雜,嫡出的趙之航地位自然超群,再加上自身的能力足以服眾,一直被視為最具資格的繼承人,這些年來也因為他的存在,牽制著趙氏親族。
他的出走,令趙氏企業內部生態失衡,暗斗不斷,各懷心計的眾人,不論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放他一走了之……
這些,是外界所看到的,Joanna能給她這些,但,卻沒有辦法給她,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豪門深宅的內斗太沉重,她不想、也不願知道,她只想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听她說那句來不及出口的真心話?
可是——他還回得來嗎?
昨天還溫存相依,兩顆心近得幾乎合而為一。今天突然間隔了千山萬水,困難重重,她要求的永遠,成了永遠不會實現的奢求……
屋中每一個角落,都還有他存在的影子,他用過的每一樣東西、床頭放零錢的玻璃罐、為他準備的冬衣……
凝眶的水珠掉了下來,一顆,又一顆,訴說著她未能出口的話語︰我愛你、我想你、我等你……
打開衣櫃下層,為數可觀的零錢超出她的預期,近幾個月累積速度更是倍增,初步估計,這些零錢加總起來得以萬來計。
他還沒告訴她,為什麼要留這麼多零錢啊……
一顆滴落的淚水,掉在擱放零錢袋旁的日記本上。
他一直沒有將這本日記還給她,沒想到他是收在這兒了。
想到他專注細讀的模樣,她翻開第一頁,試著想象他在閱讀時的心情,想了解由他眼中看到的,是怎樣的她……
一頁、一頁地讀,只是她大學時代,隨筆的記錄。她沒什麼耐性,體內缺乏感性因子,日記只用了半本。她快速跳頁,翻到最後幾筆時,不屬于她的陌生筆跡闖入眼底,她胸口一緊,屏息往下看——
彤︰
我不曉得妳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里頭的內容,也許妳一輩子都不會看到,但我還定想寫,寫些我這輩子都不打算親口告訴妳的事。很抱歉我只想得到這種方式,並非刻意瞞妳,而走我實在做不到當面向妳剖白自己,舉竟那不是多愉快的記憶。
好了,就從今天開始吧,一天寫一點,慢慢告訴妳所有妳想知道,關于我的一切。
懊從哪里說起呢?我看,就從妳那筆調查資料的內容開始好了。
我不否認,上頭的內容屬實。近兩年來,我試圖放逐自己,而上頭記載的,就是我在遇見妳之前的放逐記錄。
那個自殺的女子,叫溫靜,我和她的關系,就跟最初與妳的關系一般。她和妳很像,外表堅強、內心孤獨脆弱,一個會讓人打心底憐惜的女人。她談了很多次戀愛,但總是遇人不淑,被騙財騙色,對男人幾乎失去信心。我在人生最低潮時遇上她,兩個心靈受傷的人相互依存、相互慰藉,我的好廚藝,就是她教的。
但是這樣的平靜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那天妳在百貨公司外頭看到的女孩,也就是溫靜的妹妹,我不清楚她為什麼會愛上我,甚至認定我非得屬于她。我從沒給過她任何曖昧錯覺或暗示,這點請妳務必相信,我和妳在一起時,也不曾招惹過其它人,不是嗎?
我不想重復她用了多無恥的手段,總之,溫靜受不了外界看我們的異樣眼光,以及家庭內部的雙重壓力,一時情緒極端下,輕生了。
我有一種——是我間接殺了她的感覺,如果妳問我對她有什麼,一開始是同情與憐惜,兩個受傷的人互相舌忝舐傷口,而後來,則是愧疚。
再來,是那個黑道大哥的女人。不管妳信不信,我和她沒有性行為,她只是一個被暴力虐待的可憐女子,總是在傷痕累累時來找我,她要的,只是一點溫柔,讓她覺得自己也是能夠被憐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