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來很累嗎?」上官曜輕啜了一口果汁後,正色望著煙蘿。
煙蘿瞧了瞧好一會,而後搖搖頭。
「那就對了。」上官曜抬手將一咎飛亂的發絲重新撫回煙蘿的額際。再兩年,他就可以把祁慶蘭徹徹底底的趕離上官家。
「曜哥哥好厲害。」
祁煙蘿小巧臉蛋上是滿滿的崇拜,「我只要功課多一點,就應付不來了,而且你一點都不怕大姑媽,還敢跟她吵架,不像我,大姑媽都還沒開口,只要看我一眼,我就嚇得直發抖。」話到了尾,祁煙蘿囁嚅的話都說不全,好似祁慶蘭寒利如劍的眼神正狠戾的盯著她。
「我們不要談她了,愈說愈掃興。」看穿了祁煙蘿心底的害怕,上官曜轉移話題。
「想不想坐秋千?」上官曜看見一旁迎風輕晃的秋千開口問道。
祁煙蘿點點頭,走往秋千架,坐上了上官曜幫她扶穩的白色秋千里,明燦的陽光當頭灑落,耳畔傳來上官曜的低沉話聲︰「最後一次的考試考得如何?」
「……」她沒有回答,唇畔漾著美麗的笑。
「沒有丟我的臉吧?」上官曜在她身後穩穩推搖,佯怒半開玩笑道,她的課業一半都是他教的,名師當然出高徒。
「我考贏了上次欺負我的那個男生。」
祁煙蘿眯眼躲過陽光的刺亮,清脆的笑聲隨著飛揚的發絲、隨著風輕輕逸灑,帶著一絲不服輸的傲氣。那個調皮的男生總是喜歡拉她的辮子,逗得她又氣又窘,所以,她和那個男生約定,只要她這次月考贏他,他就不可以再欺負她。
「這麼厲害,那麼那男生有沒有遵守約定?」
上官曜暗暗笑了聲,這麼小就知道怎麼引起喜歡女生的注意,可惜稚女敕的方法起不了作用。
「他下學期要轉學了。」
美麗的臉上依舊笑著,祁煙蘿還記得他站在面前紅著眼眶,梗著氣和她道別,臉上又舍不得又氣惱的神情。面對他的不舍,她並沒有特別的感覺,腦袋里直想,他都要轉學了,干嘛還要跟她打賭,害她勤奮念書到好幾天沒睡好。
「舍不得嗎?」上官曜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聞到一陣陣隨風送來的發香。
「不會。」
粉女敕的櫻唇笑著,微彎的眼瞳也笑著。
「因為我有曜哥哥。」
礙于大姑媽的威嚴,這棟大宅里除了曜哥哥,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和她說話,就連廚房里偶爾給她水果吃的婆婆,也都盡量不在別人的面前對她太好。雖然她知道婆婆這樣做是有原因,她的心里還是會有些失落。現在曜哥哥已經考完試,她也已經放暑假了,接下來的兩個月,她可以天天看到他、找他說話。
「你不怕我嫌你煩?」上官曜似真似假說道。
「你才不會。」祁煙蘿一點都不受影響,依然甜笑如昔。
「為什麼?」
「因為你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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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著如霜般冰冷的面容,祁慶蘭凝著窗樓下庭園里歡樂談笑的身影。
十歲的小表現在已經是個高瘦挺拔的少年,稚女敕的五官也愈見俊美,狹長的墨色黑瞳下看似尋常溫良的性子。但是她知道,那小表的腦袋不簡單,他不比他敦厚的父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要得是什麼。
距離上官曜滿二十歲還有兩年,她絞盡腦汁就是想擬一個好法子,可以不動聲色的將上官曜名下的公司、財產移至自己的手上。然而十八歲的上官曜卻精的像鬼,總在她快要達到目的時,戳破她的計謀,讓她所有的努力付諸流水。唯一能讓她發泄怨氣的眼中釘,卻又意外的讓上官曜護得緊緊的,搞得她滿肚子氣無處可發。
睇著他揚手撫系祁煙蘿額旁的發絲,那般溫柔、那般疼惜,祁慶蘭眯緊了雙瞳,那個小麻煩精愈大愈像她那讓人厭惡的母親。
瞧見上官曜不知說了什麼,惹得祁煙蘿嬌笑連連,弱不經風的身子都快貼到他的身上了。祁慶蘭神色更嚴峻的鎖緊眉頭,不只舉止像、聲音像,就連勾搭男人的手法也像。
這小表從祁煙蘿第一天到這里開始,就無微不至的護著她,擔心她不習慣這里的生活,並且不再讓她接近祁煙蘿身旁一步。明知地視祁煙蘿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卻總在她逮著機會的當頭,猶如天神降臨般出現在祁煙蘿的面前。用著雲淡風清的神情,吐著刀削般薄冷寒厲的言詞,堵得她無話可回,怨氣滿胸憤恨離去。
再兩年這小表就會接掌她現在辛苦經營的一切,她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取走己含在她口中的美食?
繼續冷冷的望著底下的一切……
祁煙蘿坐在上官曜前些年為她增建的秋千,他在身後輕穩推搖著,滿頭黑亮青絲隨風飛揚糾亂,他巧手為她綰攏。
上官曜無微不至的呵疼落在祁慶蘭的眼底,像極了一場令人作嘔的劇碼,祁煙蘿和他是最蹩腳的演員,而她是最不入戲的觀眾。
祁慶蘭不以為然的望著底下的每一幕……一種說不出感覺的怪異,在心頭涌現。眯沉了眼仔細凝瞧著,一抹鬼詭、得意的笑花在她的唇畔隱隱浮現。
也許連上官曜自己也沒有發覺,他對祁煙蘿的態度已經超出了對妹妹該有的呵疼。
他愈是憐愛祁煙蘿、護著祁煙蘿,就愈在乎祁煙蘿,相對的,祁煙蘿能影響他的能力也愈大。
原先她也以為祁煙蘿的出現,只是一個他借機對付她的借口,一個挑戰她權威的方式,祁煙蘿對他而言也只是一顆棋子。他的不自覺,已成了她最重要的籌碼,要捍衛她的財富似乎也不是辦不到的事,也許她還能得到更多呢?
想到這,掛在唇畔的笑深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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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暑假,有了上官曜的陪伴,祁煙蘿每天都過得好快樂,就連刻意刁難她的大姑媽,也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每日清晨,天剛蒙亮,她即拖著一張小毯子似夢游般邊揉著眼楮邊走往隔壁上官曜的房里。走到床邊,微張著眼掀開被單躺進被窩,將毯子抱至胸前後輕輕打了個呵欠,再次沉入夢境。而上官曜只是極其自然的將她攬往胸懷深處,聞著她淡淡的發香,繼續入睡。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好似這樣的情景已經不下數回,時間就在兩人彼此交錯的緩慢呼吸間流逝……
明燦的陽光穿透淺藍的布幔,早起的鳥兒已三三兩兩在枝頭穿梭嘻鬧。
睡夢中的上官曜似被什麼驚醒,突張的墨瞳猶存驚栗,懷里的祁煙蘿仿佛察覺到他的異樣,不安的蠕動了下。上官曜抬手輕柔安撫著,直到她再度安穩入睡。
已經記不起夢境,也不在乎夢見什麼,只是內心深處殘存的一抹驚疑好似在提醒他忽略了什麼。
披散枕間的黑發檀亮似綢,清雅秀氣的彎眉微微緊蹙,長而濃密的睫毛不是小巧直挺的鼻梁,凝著她酣睡的細致臉龐。上官曜眼里滿是濃濃的寵溺,那時嬌小又柔弱的小女孩已在他的細心照顧下平安的成長,而她對他的信賴也始終不曾改變。
耳畔是她的輕淺呼吸,她是如此安心的沉睡在他胸懷里,那模樣是如此柔順。
似是感應了他的注視,她輕囈了聲,在睡夢里更偎進了他的胸膛,輕淺的呼吸拂過他的頸間,帶給他一陣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