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煙蘿捂著鼻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亮了燈,那燈似亮非亮的閃了幾下,看著她打開木屋僅有的兩扇窗,看著晚暮的余暉灑進屋里,看著浮飛的灰塵在余暉里閃耀。
女佣將屋內稍稍清了下,又回主屋拿了一套枕頭床單為她鋪平。
瞧見祁煙蘿仍呆立在那,一臉茫然的狼狽模樣,凝瞧的眼底涌上一抹憐憫,看著祁煙蘿好一會兒,女佣沒有開口,輕輕的嘆口氣後離開。
天色暗了。祁煙蘿頂著被剪的澎亂的發,眼里噙著淚,可憐兮兮的吸著鼻,怎麼也不敢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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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微合的木門已被人用力踹開,木門撞到了另一邊的牆發出極大的聲響後又彈了回去,而後被人穩穩擋住。
「真是狼狽。」
一名十三、四歲的身著制服瘦高少年站在門口,對祁煙蘿既揄揶又似憐憫的說著。
祁煙蘿望著他,少年一步步往她方向走來,祁煙蘿受驚的一步步後退。
「你是那個老巫婆的佷女?」
少年每進一步,祁煙蘿就退一步,直至她背抵著灰塵厚厚的牆,無路可退時臉上浮現了恐懼和哭意,他才停下腳步。
「你幾歲?」
「九歲。」祁煙蘿像被困在角落里的小動物,緊張、膽怯的連動都不敢動。
「這麼小……」
少年訝然大叫,過大的聲響讓煙蘿瑟縮了下。
瞥了一眼祁煙蘿澎亂如草的發,「那老巫婆還真下得了手。」少年喃喃說道。
「我叫上官曜。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祁煙蘿。」那張俊逸的臉龐漾著大大的笑容耀眼的迷惑了她,他對著她笑,那是不是代表他對她沒有惡意?
「放心,我不會欺負你。」
上官曜朝她伸出手,「我最討厭老巫婆,老巫婆也討厭我,所以,我們是同一國的。」斜飛入鬢的濃眉下那雙狹長黑瞳炯亮溫暖。
注視那只攤放面前的手,祁煙蘿澄亮的眼瞳在他的臉和手之間游移,審視著他的話有幾分真實。
攤放的手掌固執的停在空中,上官曜極有耐性的等待著。當祁煙蘿髒污小臉往他近了一步,細瘦縴軟的小手放進他的手心時,上官曜決定,為了這小女孩的信任,他和老巫婆杠上了。
得到祁煙蘿的信任後,他拿出隨身攜帶的萬用刀,把那一頭被剪的澎亂的發重新修齊,再進浴室沾濕女佣為她準備的毛巾,將她臉上的髒污擦拭干淨。
盡避頭發被剪的像小男生,祁煙蘿細致的五官仍散發著屬于女孩的柔美神韻。
一連串的過程里,祁煙蘿乖巧听話的坐著,明知道上官曜不會欺負她,小小臉蛋上仍是余悸猶存,黑亮的瞳眸里除了無措還有一絲對他的好奇。
上官曜抬手順了順她剪短的頭發,狹長黑瞳掃視了木屋一圈,始終對著祁煙蘿微笑的唇微微斂下。
「這里根本不能住人,不知道那個老巫婆到底在想什麼?」
祁煙蘿微微困惑的側著頭,他好像不高興了,是因為她嗎?
「等一下你跟我回大宅。」
上官曜雙瞳微眯,她不但要回大宅,而且要住在他的隔壁房間,這樣他才可以隨時看顧她,不用擔心老巫婆會趁他不注意時對她伸出魔爪。
「曜哥哥。」看著上官曜臉上表情變幻莫測,祁煙蘿管不住心慌怯憐憐的開口,嬌柔的嗓音低不可聞。
他回頭凝睇她,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你不怕大姑媽嗎?」
「怕?你怕我可不怕。」上官曜譏肯的撇撇唇。
「為什麼?」祁煙蘿听出他聲線里微薄的冷意和一種她不了解的揶揄,鼓起勇氣抬頭面對他。
「因為我是老巫婆最恨又最頭痛的對手。」上官曜對著那雙墨瞳輕笑。「至于我是誰?」他噙笑的臉倏地欺近祁煙蘿的面前,嚇了煙蘿好大一跳。
「你只要記得有我在,老巫婆就不敢動你。」
祁煙蘿抿咬唇瓣,滿臉問號,對他的話一知半解。
「不懂?」
對著眼前這張無辜可愛的小臉蛋,上官曜忍不住動手輕撫,手指傳來的觸感出乎他意料的柔滑,讓他舍不得抽回手。
「以後你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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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煙蘿初見祁慶蘭時飽受的驚嚇,以及對往後生活的茫然和恐懼都因上官曜的意外出現,有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轉變。
祁慶蘭對她的種種刁難落在上官曜的眼底都成了他反抗祁慶蘭權威的樂趣。他毫不留情的對祁慶蘭冷嘲熱諷,激得她紅辣了臉孔,氣炸了肺腑,張口結舌無話可說,只得咬牙忿忿離去。
每每到了這一幕,上官曜嘴角總噙著一抹笑,凝著祁慶蘭離走的背影,深幽的眸底微綻著祁煙蘿瞧不懂的星芒,寒冽像要冰凍人一般。
這樣對峙的情景幾天里總要發生個幾次,祁煙蘿雖是見慣,但置于暴風的中心,她還是免不了見時畏懼的心驚膽跳。而她一直不都明白祁慶蘭和上官曜水火不容的原因。
直到幾年後,她才在一名照顧她的婆婆口中得知,大姑媽是曜哥哥的後母,他的母親因為生他時難產而死。那年曜哥哥十歲,他父親上官鴻因生意繁忙,無暇照顧獨子,經人介紹娶了年方三十五的祁慶蘭。他本以為有了一個賢慧的新妻子幫忙,他的家庭事業都能兼顧。卻沒想到,祁慶蘭表面溫柔賢慧,暗地里對上官曜恣意辱罵、欺凌,
十歲,才半大不小的上官曜為了父親把一切都忍了下來,他體貼父親工作的繁忙,隱忍著不去揭發祁慶蘭虛偽的假面具。這樣的生活他熬了兩年,直至上官鴻因司機酒後駕車發生事故身亡。
之後,祁慶蘭掌大權扛起了上官家的所有事業,露出了她嫁給上官鴻的真正目的。也由于上官鴻早已擬定了遺囑,所有的事業都必須在上官曜滿二十歲時,重新落回他的手上。如果不幸,上官曜活不到二十歲,那麼他名下的事業將全部捐給慈善機構,不在名單內的外人也無權插手。
那個婆婆又說,她的出現只是讓他們多了一個爭斗的理由,祁煙蘿知道她這麼說是想讓她放心。
不過自知道事實後,她就盡量不在大宅走動。偶爾,她會趁著午後悠閑的時光賴著上官曜,刻意錯開任何能和祁慶蘭踫面的機會。
第二章
夏日的午後,清風徐徐,挽著上官曜的手臂,漫步往花園小亭走去,途中她甜美笑容始終不曾離開臉上,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上官曜凝睇著那張愈大愈見細致柔美的臉龐,那雙墨黑帶著蒙蒙水霧的瞳眸依舊單純真摯。
除了為煙蘿抵擋祁慶蘭的欺凌外,他每天陪著煙蘿說話談心,看著她說話的神情,听著她甜美嬌女敕的笑語。當祁煙蘿望著他,盈盈黑瞳里充滿對他的信任時,他的心里總會不自覺得認為,這樣的日子若是能長久,他願意永遠守護著她。
到了小亭,坐在白色鏤空花紋的涼椅,祁煙蘿長翹的濃睫輕闔,仰臉感受清風拂過的涼爽。
上官曜瞧她放松的舒服模樣,微微輕笑,「很累嗎?」
濃睫下有著疲累的暗沉,說明著主人這些天好像沒有睡好。
「還好。」祁煙蘿睜開蒙霧般的眼瞳,「應該是曜哥哥比較累才對。」
最近上官曜一方面要應付考試,一方面又要另上經濟、金融方面的課程,祁煙蘿都好怕她最尊敬的曜哥哥會撐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