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應該要說,他很榮幸被她們耍著玩?!
範行書哭笑不得。「那,我現在可以娶你了嗎?」
楊欣儂把玩著發尾,隨口丟來一句︰「去問我女兒。」
「噢。」他思考了一會兒。「欣儂,你把工作辭掉好不好?」
她動作一頓。「怎麼?輕視我的職業,怕丟臉?」
「不是。我只是不要你再對那些客人強顏歡笑,做你不喜歡的事,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以前不知道原因,就不敢提,現在我知道你是為了沛沛才會去那里上班,你身上的重擔,換我來幫你扛。」
「你扛得動嗎?」她側眸瞥他。
「嗯!我會盡全力,不餓著你們母女的。」他毅然承諾。
「再說吧!」她笑笑帶過。
範行書張口還想再說什麼,轉念一想,欣儂向來有主見,該怎麼做她自有主張,他只要把他的想法傳達給她知道就夠了。
沛沛今天出院,欣儂去辦出院手續,範行書留在病房陪她,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我很好奇耶,你是我媽媽在酒店認識的客人嗎?你不像會去那種地方的人。」沛沛坐在床沿,雙腿踢晃著,偏頭閑閑地瞧他。
正在幫她收拾東西的範行書動作一頓。「你會瞧不起你媽媽的職業嗎?」
「不偷不搶,為什麼要瞧不起?」她回得落落大方,毫不別扭。「何況,媽媽會去那里上班都是為了我,我是最沒有資格輕視她的人。」
這小孩——思想成熟得讓人驚異。
「偷偷告訴你哦,其實我曾經想過死掉算了,這樣媽媽就不必為我做這麼大的犧牲了,尤其有時候真的好痛好累,死掉反而比較輕松,可是最後,我還是陪著媽媽撐到現在,因為我知道,媽媽現在只剩下我了,要是連我都失去,她一定也會活不下去,所以每次進醫院,我都好擔心出不來,丟下媽媽一個人怎麼辦?不過,現在我放心了,因為她已經有你,你會陪著她的。」
她說得雲淡風清,範行書卻听得擰疼了心。
是長年病痛的關系嗎?讓她的思想,超月兌了一般同齡孩童,堅毅、勇敢、善體人意,就像她的媽媽一樣,令人憐惜。
「對,我會陪著她,但是少了你也不行,知道嗎?」
她慧黠地眨眨眼。「當然嘍!你想和我比啊,還差一大截啦!這你要認命!」
「……」他收回任何一絲絲感性的情緒!
「你們在聊什麼?」楊欣儂適時推開房門。「可以走嘍!」
「有人要背我嗎?」沛沛涼涼地伸出手。
範行書認命地應聲︰「有。」
「沒有!」楊欣儂同時回答。「楊沛然,你可以再得寸進尺一點沒關系!」
「沒什麼的。」範行書笑笑地,拉上行李袋交給楊欣儂,過去背她。
「行書,你太寵她,她會——」
「你也常要我背你呀!」
「那是我的權利,這丫頭想和我比,差得遠了!」
@#%……
母女果然是母女,個性像得讓人無言以對。
楊沛然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肩上,說著風涼話。「媽,做人不要太小器。」
「去你的,楊沛然!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欺負老實人,你算什麼好漢?」
「欣儂,你不要罵她。」也許欣儂會認為沛沛吃定他,可他倒認為,孩子總是愛撒嬌的,她只是在用她的方式和他培養感情。
沛沛幾乎每天都要回醫院注射排鐵劑,範行書工作時間比較自由,於是和欣儂取得共識,由他接送,一方面讓兩人多熟悉,培養感情。
久而久之,學校師生自然將他當成沛沛的父親,有事時,沛沛會報上的聯絡人反而是他,不是娘親。
這天,範行書接到通知,听到沛沛身體不適,匆匆趕來學校。
問了幾個人,在操場的大樹底下找到她。
「楊先生嗎?」體育老師上前問。
「我姓範。」
「呃……」誤以為他們是父女的體育老師一陣尷尬。
閉目養神的楊沛然撐起眼皮瞧了他一眼,他順手抱了過來,淡然道︰「沛沛跟她媽媽的姓。」
「噢!」恍然大悟的體育老師點了下頭。「令嬡的體質真的不適合做激烈運動,可是她自己又想打球,才十分鐘就頭暈、臉色蒼白……」
範行書低頭看向窩在他懷中的沛沛,抬手輕拭她額際的冷汗。「明明不行,為什麼要勉強自己?」
「我沒有勉強,一不舒服,我就立刻休息了。」她像個小女圭女圭,纏抱著他的腰,喃喃低噥。「我只是想打球。」
「想打球還不簡單,找一天你精神好,傍晚陽光不烈的時候,我陪你打,單手讓你,再送你十球,要是還打輸我,請你自行了斷!」
「咦?口才變好了耶!我和老媽的訓練果然還是有用的,你沒我們想的那麼朽木嘛!」
「再要嘴皮子,信不信我把今天的事向你媽告狀?」
「算你狠。」她就怕老媽擔心才會找他,被他點中死穴了。
他現在愈來愈聰明,愈來愈玩不到他了。
「範先生,你們父女的感情真好。」沒見過這樣的父女,可以毫無顧忌的斗嘴,卻又不至於放肆無狀,失了分寸。
範行書笑笑的。「我可以幫我女兒請假,帶她回去休息嗎?耽誤到的課業,我會督促她趕上。」
「可以。我會轉告她的導師。」
「謝謝,那我們先走一步了。」
不放心的去醫院檢查,確定一切都還算正常,範行書將她送回家,讓她小睡一會兒,而他則忙自己的事情,反正只要有一台電腦,連上網路,他到哪里都可以工作。等她醒來,再督促她趕上落後的課業進度。
教啊教的——
「範叔,你什麼時候要娶我媽?」她突然冒出一句。
咦?「我可以娶嗎?」他還以為,要等沛沛更能接受他,得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和她談這個問題,沒想到她倒先提起。
「這個問題,你該去問我媽吧?」
「欣儂也叫我來問你。」他很想哭地告訴她。
她們都在踢皮球,那現在是怎樣?他的求婚路一定得這麼坎坷嗎?
「厚!你能不能少笨一點?我媽這樣說就是不反對了,你還听不懂意思嗎?只要再多ㄌㄨˊ一下下就得手,你怎麼還呆呆的真跑來問我意見?」
是、是這樣嗎?他可沒那麼樂觀。每次提到這個她都有話搪塞,他的求婚情緒已經由最先的臉紅緊張、心跳一百,到現在的麻木不仁了,他還可以一邊吃肯德基一邊問咧!
「去去去!再去問一次。」
「我才不要。」踫壁踫多了,鼻子會扁掉。
「你想吃乾抹淨,死不認帳啊!」
「吃——乾抹淨?」還死不認帳?!
「三天兩頭在我媽房里睡覺,我又不是瞎子。」
當下,羞愧欲死。「我、我……」
「不用你你我我了,反正我把老媽交給你了,你要一輩子陪在她身邊,不可以對不起她,知不知道?」
言下之意,她,認同他了?
沒等他由怔愣中回神,她跳了起來。「走嘍,去打籃球——」
「你這題數學還沒算完……」
「回來再寫!」
「你要是輸了,多寫十題。」
「好啦、好啦!」
晚飯時刻——
沛沛扒了口飯,餐桌底下悄悄踢了踢他,暗示他該開口了。
你幫我說。他以眼神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