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可恥的事,她做不出來!
他太好,相較于她的膚淺無知,她根本不配擁有這樣一個男人。
「應該來得及吧!我覺得,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命還重要,這樣對你的男人,是不該被辜負的。」
一句「他把你看得比他的命還重要」,深深敲進了她的心坎。
「我今天就要出院了……」她喃喃自話。
「那就今天說嘛!」Miss何急急接口。
她仰起頭,打定了主意。「何小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你說!」對方連連點頭。
「幫我──把這個交給他,告訴他,我會一直在醫院門口等他。」如果他們之間,還有一絲轉圜余地的話。
交出那條意義深遠的項煉,她賭他們的未來。
如果他收下,那就表示,他還願意屬于她;如果不按受,那她就死心,祝福他。
他知道,她下午三點辦出院手續。
她由三點整開始等,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沒出現。
很明顯了,不是嗎?他否決了他們的未來。
也許,對現在的他而言,未來已經有了更好的規劃,而那當中,並沒有她。
曾經有的,曾經他的未來滿滿都是她,是她親手拋舍,活該,這是現世報。
她輕輕笑著,眼淚掉得心酸。
四點半了──
被久了,她還要再等下去嗎?
一個半小時,繞醫院散步半圈都夠了,何況只是由他辦公室走到門口。
「啊,心影,抱歉、抱歉!我來晚了──」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卻氣喘吁吁地出現在她面前。
「你來做什麼?」她意興闌珊。
邵光啟喘著氣。「生氣啦?我不是故意要讓你等那麼久的,因為臨時有個客戶……」
他說了什麼,她全沒听進耳,他摟著她的肩坐進車內,她也無知無覺的任他擺布。能夠麻木一點,或許比較輕松吧──
「任醫師──」
「麻煩把上次醫學會議的紀錄拿給我。」
「哦。」找啊找的,三分鐘OK。「任醫師,我有件事──」Miss何再一次試圖開口。
「如果是私事,等我忙完再說。」他頭也沒抬。
「哦。」這一次,等了半小時,終于等到他合上會議紀錄。「任醫師──」
「三一八號房的王先生病歷呢?我看一下。」
「哦。」找啊找,也是三分鐘搞定,但是她已經不敢想,這一個病歷又要耗去他多少時間了。
林林總總加起來,已經過一個小時了,梁心影該不會已經哭著離開了吧?
看她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坐立不安,他抬頭瞥了她一眼。「尿急就去,我沒綁著你。」
比尿急更慘。憋尿最糟不過就爆掉膀胱而已,壞了人家的姻緣,可是會衰三輩子的。
「任醫師,你真的不听嗎?」
「什麼事?」
「梁心影她──」
「我知道她今天出院,是我準的。」他頭也沒抬。
「我是說──」
「這個病歷不太完整,之前的呢?」
她嘔血的又去找病歷。這次花了十分鐘。
這次再讓他投入下去,沒半個小時以上。是不會罷休了。她吸了口氣,用力地說︰「你連听都不敢听,根本是在藉由忙碌麻痹思緒!」
他終于放下工作,無奈地抬頭。「我已經打電話通知她男友來接她了,不會有車的,你到底在緊張什麼?」
她氣到了。「好,是你不听的,你就不要後悔!」這次,換她酷酷地轉身要走。
「等等!」任牧禹喊住地。「到底什麼事?」
「她要我把這個交給你,說她會在門口等你。」
一看到她手中的項煉,他跳了起來,臉色大變。「你怎麼不早說!」
「我幾百年前就想說了。」
「你──」該死!
抓過項煉,他飛快沖了出去。
狂按電梯,等不及它足以讓人發瘋的龜速爬到十三樓,索性走樓梯,用盡畢生最快的速度奔到一樓,花了不超過三秒的時間來喘口氣,又三步並成兩步的沖往門口。
然而──
迎接他的,是她倚偎著別人,坐上車離去。
還是遲了嗎?
他靠在門口喘氣,痛苦地閉上眼。
她的選擇,仍舊不是他?
那她把項煉還他,又是什麼意思?相戀一場,留作臨別紀念?
只是這樣而已嗎?
如果是,那她何其殘忍!
他還以為……還以為……
將項煉緊緊握在掌中,心,痛麻得失去了知覺。
第八章
之八
出院後的隔天,任牧禹來找過她,是為了送回Luck。
那時,她正準備出門上班。
他沒進屋,就站在門外,她也沒膽邀請,出院那天,他都明白拒絕她了……
「怎麼不多休息幾天?」
「不了,再休下去,公司會直接Fire掉我,可沒人會養我。」她半開玩笑地說,心酸酸的。他曾說過,要養她一輩子……
「心影……」那天,她究竟想告訴他什麼?
她等他,真的只是為了道別?還是……他錯過了什麼?
壓抑地頓了頓,改口︰「我送你去上班。」
如果,她還肯接受他的關照,就像以前一樣,那麼……
她搖頭。「我已經學會坐公車了哦!不用麻煩你。」
他眸光一黯。「不麻煩。是我耽誤了你上班的時間,送你是應該的。」
他已經打開車門,她看向他眼中的堅決,嘆了口氣,坐進車內。
一路上,兩人沒再交談,不知過了多久──
梁心影輕輕嘆息。「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
她明白他溫柔厚道的性情,就算分手了還是能當成朋友去關心,盡避這個女人有多對不起他。
但是這只會讓她更覺得汗顏羞愧,她不值得他對她這麼好!
握著方向盤的手一僵,他難堪地沉默了下──「我知道了。」
她覺得困擾,怕引來邵光啟的誤會,是吧?
「以後,我會避免。」
「禹……」
「沒關系的,你好好照顧自己。」
車速歸零,離她公司還有一小段距離,步行約莫三分鐘。這樣,就不至于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了吧?如果她擔心的是這個的話。
「什麼時候走?」她突然問。
「下個月十五號吧!」
「這麼急?」她心一緊。不到一個月了……
「會嗎?成定局的事,什麼時候並沒差別。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以後的事,誰都不曉得,我就不說再見了。」
「再見。」反而是她說了出口。
她真的……想再見他,更想一輩子賴住他……
微愕地看著她近乎失態地沖下車,任牧禹滿懷困惑。
他剛剛……似乎在她眸底看到一絲淚光?
傾盆大雨已經下了一整天。
梁心影棲臥在沙發上,角落Luck懶懶地趴著,動也不動,沒什麼元氣。
從任牧禹那兒回來後,它的食欲一天比一天更不濟。今天帶它去看獸醫,醫生告訴她,狗狗的生理機能基本上是沒問題的,可能是悶壞了,要她有空帶它出去外頭溜溜,陪它玩耍。
狽也有憂郁癥?听都沒听過!
她由沙發上爬起,抱來Luck,憐惜輕撫。「可憐的小東西,你很想他對不對?我也是啊!可是我不能絕食抗議。」
如果學Luck絕食抗議能夠要回他,她也想啊……
只剩不到一個月了,他將永遠永遠地離開她的世界。
這幾天,她無心工作,一直在想這件事,情緒低落得吃不下、睡不好。
也許這一走,他們這輩子的緣分就盡了,那,這不到一個月的日子,就是她僅有的了,這封她來說,是那麼的珍貴,何必還要強撐?就算再度被拒絕又怎樣?就算難堪又怎樣?這本來就是她欠他的!
想到這里,她再也無法多待一刻,抱了Luck就往外頭沖。
值了一天班,任牧禹手控方向盤,一手揉著有些酸疼的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