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干她什麼事了?戚水顏被凶得好冤。
「早上起來沒看見你,你又什麼都沒說,我以為……」
以為他會不打一聲招呼,吃干抹淨就拍拍走人?!
天微亮時,見她小臉倦累,睡得正沉,不忍心驚動她,才會悄悄離開,結果呢?八百年難得一次的體貼,居然還換來她的誤解,這沒良心的死女人!
「本少爺不屑走,不行嗎?」肉麻話說不出口,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想凶又凶不起來,心里有點小窩囊。
他到底在發什麼無名火?戚水顏都快被他弄糊涂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傅磊的壞脾氣是有口皆碑的,他發火從來都不需要理由。
接下來的無數天里,只要一到晚上,傅磊總會由不同的地方冒出來,每一回都教她措手不及,有一次正好撞見她在沐浴,還大大方方地跳進來陪她共浴。
她羞都羞死了,他卻從容自在的替她沐發,長指穿梭在她柔軟細密的發間,做著他早在那晚就想做的事——
飄浮在水中的青絲纏上他的身,她「呀」了聲,想拂開,他卻阻止了她,任絲緞般的長發糾纏住他,溫熱的指掌撫遍細致嬌軀,綢繆纏綿,蕩開狂熱醉心的水中激纏——
若說傅磊找她,只是單純地為了的宣泄,那也不盡然,她知道只要他想,勾勾手就有成打的女人願意主動獻身,一如鄭明珠。
那麼,他每晚的出現,為的又是什麼?
有時,是火熱激情的一夜,可是有的時候,他也只是抱著她,陪她東扯西聊,就算只是講講「今天月色很好」這類讓人打呵欠的話,他也沒罵她無聊。
她已經習慣了在他懷中入眠,等候他,成了她每晚最深的期待。
一听到石子敲擊門板的聲音,她立刻快步奔上前去。
「傅磊?」推開門,沒見著人,才剛回身,一記火辣辣的狂吻迎面襲來,早習慣了的她,連想都不必,直接閉上了眼,溫馴地承接他的熱情。
又讓他給偷襲到了。
看吧,不是他要講她,這招聲東擊西之計,他已經用了一個月,她還不開竅,真是笨得實至名歸,老實的腦袋瓜永遠不會轉彎。
不過……嗯,她愈來愈懂得怎麼誘惑他了,瞧,丁香小舌這不就主動迎上他了嗎?總算不枉他這些時日的教,他頗感欣慰。
怕再親下去,他會直接把她給拖上床,手掌很不甘願的由她大腿抽離,微微拉開她,垂眸審視。
他發現她變美了,不是外在的,而是一種由內而外、自然散發的媚人風韻。
「你今天來得比較早。」
嫌他來得太早?!
暗磊淡哼。「陪我出去走走。」
「等、等一下——」
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傅磊直接攬緊她的腰,掠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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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是正月十五,元宵燈節,街市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目不暇給,將整條大街映照得有如白晝。
街上小販子多,有賣花燈的、有賣小吃的,也有形形色色的猜燈謎方式,往來人潮洶涌,傅磊極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纏。
一路走馬看花下來,自然也不能免俗地要猜個幾道燈謎。
「一兩銀猜一道燈謎唷!猜中不用錢,還可以任選一樣東西——」
「你要什麼?」傅磊停下步伐,回頭問她。
戚水顏想了一下,小小聲回答︰「我可不可以要那把糖?」各色小巧玲瓏的糖球蜜梅,看起來就是很好吃的樣子。
「沒問題。」他拋出一兩銀子,隨口挑了個花燈號碼。
小販取下花燈上的字箋,攤開來大聲念道︰「洞房花燭夜,請猜一句詩。」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做春泥更護花。」他想都沒想。
「答對了!泵娘,你的糖。」小販抓了把糖給她。「要不要再猜一題呢?」
暗磊不置可否,小販于是又攤開另一張紙箋。「奇了,又是洞房花燭夜,請猜一酒名。」
暗磊眉都沒挑。「女兒紅。」
小販不信邪,賭上一口氣。「還是洞房花燭夜,要猜一地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只見傅磊自信地一笑。「開封。」
「傅磊,你好聰明。」戚水顏一把又一把的糖,抓得好開心。
就沖著她那記甜笑,他傅磊玩到底了!
他將目光定在最上頭的東西。「這回,我要那個。」
「客倌好大的胃口,那可是小的家里連傳了五代的傳家寶,家道中落都舍不得變賣呢!」
「我就偏要它。」
「好,只要你猜得到。仍是洞房花燭夜,這回只要一個字。」小販卯上了,賺不到這兩銀子他不甘心,就不信這樣他都還猜得到!
眾人全屏息凝神地看著他,卻見傅磊挑高了眉膘向戚水顏,邪氣地揚唇一笑。「窺。」
「啊?!」眾人面面相覷,旋即,哄然而笑。
沒錯、沒錯,「窺」字由左下往上拆解,果然貼切!
小販子這下可真是啞巴吃黃連,那麼多人看著,又不得不信守諾言,只能面色如土地將他看上的物品雙手奉上——
一顆夜明珠。
暗磊微微閃神地望著掌內流光閃動的夜明珠,那七彩燦亮的光芒,眩惑了他的眼。
「傅—一」戚水顏張口欲喚他,在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下,聲音莫名地卡了住。
輕狂不羈的他,幾曾有過這般專注的神情?他是想起了什麼?
一顆明珠……
心口一陣刺痛。是啊,她怎會忘了,遠在洛陽,還有個名喚明珠的女人在候著他。
咽下心頭的酸澀,她輕道︰「該走了,傅磊。」
他抬起眼,迎上她眸中的淒柔。
將夜明珠放入懷中,隨手丟了一張千兩銀票過去,他可不想佔人便宜。
臨去前,他不忘拋下一句︰「對了,以後別問成了親的男人這種問題,我們有經驗得很。」
啊?!原來那靈靈韻韻的小女人是他的妻子啊?!他們還以為是背著家人偷偷幽會的小情人呢!
走在前方的戚水顏始終沒回頭,傅磊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楚她又哪根筋不對了。
張口正想喚她,另一道童稚清女敕的聲音快了他一步。「顏姐姐——」
戚水顏停了下來,看向快步跑向她的女孩。「瑾兒,你怎麼出來了?你女乃女乃的病好點了嗎?」
「嗯,女乃女乃好多了,今兒個是元宵,出來看個熱鬧。」名喚瑾兒的女孩仰頭甜笑。「顏姐姐,你好久沒去看我們了哦!」
戚水顏抱歉地微笑。「對不起,這陣子有點忙,我才剛想要去呢!」
忙?何不說每晚讓男人纏得無法下床?
暗磊在一旁不置可否地淡哼。
「好啊、好啊!杰哥哥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瑾兒開心的手舞足蹈,蹦蹦跳跳的率先走在前頭。「快點嘛,顏姐姐——」
戚水顏乞求的仰首看了看他。
「可不可以?」
暗磊聳聳肩,回她一句︰「你保證不會讓前面的石頭絆個狗吃屎?」
話才剛說完,踩著小石子的戚水顏果然很捧場的一陣踉蹌。傅磊很有先見之明地嘆了口氣,大手一撈,扶住了她,並且沒再松手。
「你怎麼會認識那個黃毛丫頭?」
什麼黃毛丫頭?他說話真不中听。
「她叫瑾兒,是個很讓人心疼的孩子。有一回,我不小心弄掉了錢袋,是瑾兒撿到,還給了我,我見她乖巧,說要買串糖葫蘆給她。她掙扎了好久,很認真地問了我一句︰‘是糖葫蘆比較貴,還是藥材?’我回答她︰‘當然是藥材。’然後她就一臉快要哭的表情,很難過的告訴我,她不要糖葫蘆,她想買藥,不夠的錢,她會很拼命、很拼命的賺來還我,女乃女乃生病,不喝藥會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