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你會回來找我。"身後,傳來聶子冥冷沉的嗓音。
伍依情直挺挺地站在地一株桃樹下,頭也沒回。
"說吧!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聶子冥勾唇,神情一片陰郁。"你該說是你自己對他做了什麼!"
"什麼意思?"
"是你,親手造就了他的死亡,怨不得人。"
她輕輕一顫。"或者,真正的說法是,你對我做了什麼?!"
"也對,這樣是貼切多了。"他低低笑著。那冷郁的笑聲,听得人心頭發寒。"冰雪芙蓉,听過吧?"
之所以名為"冰雪芙蓉",是因為此物唯有在寒冬臘月,漫天飛雪時,才會開花,其狀艷若芙蓉,含有劇毒。
將之提煉為藥,名曰︰醉芙蓉。
此毒潛伏于女體,終身無解,卻不會危及女體本身,但與之合歡的男子,將寸寸蝕心,快則半月,慢則一月,必死于非命。
所以,它另有一別名︰黑寡婦。
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你將它用在我身上?"多久了?她竟渾然未覺!
"我說過,你只能是我的,敢動你的人,就得付出代價!"
伍依情震駭莫名,揪著心口,說不出話來。
沒錯!是她親手將鳳千襲推向死亡的深淵,如果不是她,至今他依然安好,不必時時承受蝕心之痛,又還要苦苦瞞她
不論如何,她要救他!她絕不放任他死去,付出任何代價都甘心。
"你敢下這種毒,就一定有解藥,把它給我。"
"憑什麼?"
"就憑——"她深吸了口氣,決然道︰"翩翩。"
他邪佞地挑眉。"肯承認你是翩翩了?"
"你要翩翩,我要解藥,很公平。否則,我與他同歸于盡。"費盡心思,無非是為了得到她。曾經,她用生命向命運抗爭,如今,只要——鳳千襲安然無恙,她甘心再度回到地獄之中。
"當真?"
"你知道我的性子。"她面無表情。
打下了決心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全新的"依依"是鳳千襲給的,如今沒了他,大不了就是過回行尸走肉的"翩翩",沒什麼大不了是吧?
"什麼時候?"
"給我三天。"
"可以!"聶子冥爽快地應允,將一包藥粉丟向她。"我若背信,相當清楚會有什麼後果,下一回,他將再無生路!"
"我知道。"握緊手中的解藥,她沒多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離去。
第十章
進房前,她取出袖內的藥粉摻進酒中,輕搖了幾下,這才沉穩地端起托盤,推門而入。
"你到哪兒去了,依依?"房內的鳳千襲朝她伸出手。
"準備這個。"她將酒菜布上。
"做什麼?"
"今個夜色美,一時興起,與你把酒談心。"
夜色美?他看向窗外的烏雲滿天,連顆星星都見不著,這樣的夜色會美?
"我說依依——"
"你好久都沒喂我酒喝了呢!"
噢,原來是這麼回事,還夜色美呢!
鳳千襲恍然大悟地輕笑。"好啊!"
將她摟至腿上,斟了杯水酒——
"不,我先來。"她按住他的手,一口飲下杯中酒液,而後,以著絕媚惑人的風情,迎上他的唇。
他輕吟了聲,貪渴地掬飲她口中甜美的瓊漿玉液,猶不饜足的唇舌仍深深吸吮、糾纏。
"唔——"她突兀地推開他,再一次重復同樣的動作,連灌了他三杯酒。
酒液入喉,他月復胸一陣暖熱。
喘息著結束了這一記幾乎奪去呼吸的熱烈纏吻,他半帶調笑地道︰"你今晚是存心想灌醉我嗎?"
"如果我說是呢?"她漾開美得令人屏息的絕美笑靨,溫軟紅唇無盡依戀地吻著他,由眉、眼、鼻、唇、臉龐、耳際,痴痴眷戀著
他申吟了聲。"那我會說,你灌醉我,有何不良企圖?"
"若是非禮你呢?"
他愉快地沉沉地低笑。"那我會再說,不必灌醉,我就很歡迎你的非禮了。"
"若是——逃離你呢?"
"那我則會說,別說醉了,就是死了,都不讓你走!"
"好霸道呵——"似欲將人生中最後的美麗全獻給他,她的笑容特別甜、特別絕艷醉人,軟若無骨的小手探入他胸膛撫弄。
鳳千襲無力地申吟。她今晚是專程來誘惑他的嗎?
"依依,我要你——"他擁緊了她,扯開衣襟,隔著兜衣便狂渴地吮弄白玉酥胸。
"不。"她推開他。"你還沒喂我酒呢,換你了。"
她是想逼瘋他嗎?
"是!"他半是無奈,哭笑不得地接過她遞來的酒杯,一口飲下,貼上她誘人的小嘴。
帶著異于往常的熱情,她竭盡所能的勾挑他,他並沒留意,最後那口酒液,是入了他的喉。
連喂三杯,皆是如此。
"這酒太烈"他意識昏茫。"我我好像有點醉了"
"那就睡吧!"依情順勢將他帶回床上。
"你陪我。"他喃道。
"我在這兒呢。"她安撫地在他眉間印上一吻。
"嗯。"眼皮沉重地撐不住,濃重的困倦將他征服。
臨睡前,總覺有哪里不對勁,他的酒量沒這麼差啊
"我愛你。"將夢將醒間,她傾,在他耳畔低訴。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這句話,但,或許太晚了吧,他已經听不到了
她深深地望住他,以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似要將他的形影,刻入骨髓,永世不忘.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輕輕貼上了他的唇,感受最後的柔情余溫,兩行清淚,幽幽墜跌。
不知看了他多久,她咬牙把胸別開,取出文房四寶,揮墨而書——
愧君千般情,還君淚兩行,
此心長依依,願再續來生。
寥寥數行字,卻代表了她一生的淒悔。
如果真有來生,能讓她再遇他一回,那麼,換她來天涯海角的追尋他,還盡今生愧負他的一腔情愛。
揮去淚,她一步又一步,沒敢再回頭,深知只要一回了頭,便會眷戀得再也割舍不下。
她將人生的光熱,全留在他這兒,走出這道房門,便如這深沉的夜——只剩黑暗。
幽冥宮
"你來了。"聶子冥正候著她。
她靜默著,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連點頭都沒有。
"看看你的房間,依然和你離去前一樣,沒變過。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再回來。"聶子冥推開房門,看向身後的她。
她默默走了進去。
景物是依舊,可那又如何呢?人事早已全非。
鳳千襲賦予了她重生的生命力,他代表的,是她的血與肉,如今抽離,她也只是一具空殼。
生與死,沒有意義,身在何方,也沒有意義。
所以,她不哭、不怒、不恨,也不痛。
靶覺是什麼,她從來就不知道,如今,也只是過回原來的自己罷了——不,或許不能這麼說,以前她還擁有心,只是冰封著,而今,她連心都沒有了,遺落在遠方,另一個人的身上
"我的翩翩哪"聶子冥用力地擁抱她,她沒掙開,只是神情麻木地任他擁著。
他吻她,她依然不動;他瘋狂地扯開她的衣物,需索著柔膩香軀,她只是神情空茫地望著某個定點,連眼一下都沒有。
聶子冥不死心,將她抱上床,竭盡所能,激烈地與她糾纏。
他極力想取悅她,大掌揉擰著酥胸,以及她每一寸凝雪玉膚,只是,靈魂抽離了身軀,她已不復知覺,盯著床頂的眼神,一片空白。
"說!你現在心里想著的是誰?"他憤怒地捏緊她下顎,逼迫她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