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夜雪重新思考了許多問題,她開始要想,她是不是在強迫無痕?也許,無痕是不要愛情的,他可以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默默愛她,因為一個人的愛戀是無負擔的,但若加上她的情,他們所要面對的,就不如以往的單純,他會不會承載不起?而她這麼做,會不會已經困擾到他?強求著他不願給的東西,她和姊姊又有什麼兩樣呢?
她不該逼他,如果這是他選擇的,那她就用這種方式與他相守到老,一輩子不談情,只要彼此心中有數就行了,她可以永無止盡的等他,直到有一天,他突破了心靈的窒礙,坦然面對他們的感情為止,她不相信他有辦法固執一輩子!
是啊!他愛她,而她也愛他,這就夠了,何必拘泥于外在的形式表達呢?
望著暗沈無光的月,她終于豁然開朗的心明亮了起來。
無痕呢?她想去找無痕,告訴他,她不再苦苦相逼了,如果他不想面對,她會尊重他,讓他的意志有絕對的自由。
她露出微笑,才剛轉過身,一方白帕毫無預警的迎面而來,覆上了她的口鼻,她本能的使力掙扎,兩手慌亂地揪扯揮舞,不經意吸入的淡淡香氣,卻讓她腦袋昏昏沉沉了起來,再也使不上力——
不、不!她要找無痕,她還要去找無痕……無痕……你在哪兒……
陷入黑暗前,牽牽念念的,依然是那張深烙骨血的俊容。
小姐又失蹤了!
這一回,風無痕發現得早,用了半個時辰將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包括竹林的小溪邊,但都沒見著她的芳蹤,驚動老爺是在所難免了。
俞府內燈火通明,所有正欲就寢的大小僕人全被驚醒,內內外外亂成一團。
風無痕的焦慮不比任何人少,然而愈是非常時刻,他愈是冷靜沉著,如果連他都亂了方寸,那才真的完蛋了!
他沒讓驚慌之情佔據,異常鎮定的將夜雪房內審視了一遍,皆無異樣,以此處為原點,他擴大範圍,一寸土地也不放過的勘察,在離夜雪房間不遠的亭子中,他定了下來,彎身拾起掉落在地的披風,若有所思。
披風,是小姐的。那小姐人呢?
驀地,腳邊另一項物品吸住他的視線,他凝起寒眸。
「李?」上頭刻著清晰的李字,是李府的侍衛令牌,有這樣令牌的府邸,全長安城只有一家!
懊死的!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火速地飛身而出。
但願還來得及!小姐,你一定要等我,千萬不能有事!
以風無痕一絕的輕功,他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來到了李府。當然,他也不會蠢得去敲門拜訪,直接就翻牆而入,以他敏捷的身手,要想神鬼不知的悠游其間並非難事,就憑李府這三流的守衛能力,他風無痕絕對可以如入無人之境給他們看!
李鵬,你敢動小姐一根寒毛,我發誓會讓你尸骨無存,死得難看至極!
冷眸進射著寒光,他在心中暗暗起誓。
悠悠轉醒,夜雪低吟一聲,腦子里短暫的一片空白。
這是哪里?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她會——全身軟綿綿,一點力也使不上來?
「寶貝的千金大小姐,你終于醒了。」一旁傳來聲音,她驚愕的轉首望去,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映上眼簾。
他……是誰?好像見過,記憶太模糊,一時想不起來。
「你——」啊!有了,那天在街上,輕薄她的人。都好幾個月的事了,這人還讓無痕給廢了一臂。
想到這里,她不安地往床角縮去。他會不會……
瞧出她眼中的驚惶與防備,李鵬狂肆的大笑。「知道要害怕了?哈哈,真是便宜我了,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又是長安首富的千金,娶了你,可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你……休想!我才不會嫁給你!」
「哦?」李鵬婬邪地挑起眼。「難不成你還想嫁你的風護衛?呵,等我玩過你之後,你想,他還會要你這個殘花敗柳嗎?」
難不成他想……
夜雪花容失色,下意識的握住襟口蜷縮在床角,驚懼地瞪大了眼盯住他。
「想反抗?哈!入了虎口的羊,豈有讓它逃月兌的道理?你盡量作垂死的掙扎吧,反正時辰還沒到,等時間一到,我看你還怎麼裝聖女!到時,怕是我連勾手都不用,你就會乖乖黏上來了,我倒想看看,端莊的閨閣千金在我身下發起浪來又是怎生模樣!」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夜雪不解地蹙起秀眉。
「你作夢!我死都不會讓你得逞。」口中雖說得頑強,內心的恐懼卻愈來愈深。必要時,她會以死來保住清白,她的人是無痕的,除了他,誰也不能踫,但是她不甘心連無痕最後一面都沒見著便死去,她甚至沒能親耳听到無痕說句愛她!
無痕、無痕、無痕……你在哪里?快來救救我呀!
「你怎麼會知道我是俞家小姐?」她企圖以對話來拖延時間,抱著渺茫的期待,希冀無痕也許能夠及時找上前來。每回她有難,他都會在她身邊,保護她不受傷害,她相信這回也不會例外,她現在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當然是費過一番工夫了。莫名其妙被廢了一只手,卻什麼好處也沒撈到,要是你,會就此倒楣認栽嗎?」那天之後,他暗中調查過她,在得知她是長安首富的掌中明珠時,他樂歪了,當時,他就有這樣的念頭,將她弄上手,富貴人家最重名聲,當然不會張揚,敗了名節的千金小姐,不嫁他成嗎?何況他家也算有幾個錢,嫁給他也不會差到哪里去,總比風無痕那個一文不值的臭小子好。
可想歸想,風無痕在那天之後也模清了他的底,將他盯得死死的,害他不敢輕舉妄動,直到這幾天,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使風無痕松了戒心,這才讓他有機可乘。
「說來說去,我還得感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你那個忠心耿耿的狗奴才太听你的話了,你說不許動我,他就真的唯命是從,盯死了我卻沒再有任何舉動。我說小美人,你這麼情深義重的維護我,我怎好辜負你呢?」李鵬輕佻無比的調笑道。
「我真該讓無痕殺了你的!」她懊恨道。
無痕說得沒錯,縱虎終必為患,她怎麼就沒把他的話听進去呢?以無痕一雙眼,對人性向來看得透徹犀利,想必他是早洞悉此人有不安份的勃勃野心,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了吧?可他還是順著她的意,從不拂逆她的話,只好累了自己,加倍謹慎的防範著……她究竟是給他惹了多少麻煩呀!她這些年來的安逸,他背後是花了多少心思,可他卻從來不說!一想到她最終竟是毀在自己的仁慈下,她就好恨!
「殺我?」李鵬仰頭笑得狂妄,眼露邪穢的靠向夜雪。「他要是殺了我,現在誰來「疼惜」你呀?」
「你——別過來!」她退無可退。
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李鵬更加肆無忌憚的朝她伸出祿山之爪。「真的不讓我「愛」你,待會兒你可會比死還難過喔!別逞強了,你現在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吧?」
靶覺?!難道那股異樣是……
她先前還以為是她多心,可現在逐漸凝聚于下月復的灼熱感愈來愈深濃……
她呼吸急促,渾身虛軟無力。「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剛才命手下潛入俞府將你擄來時,在迷昏你的白帕中加了點特別的小玩意兒,方便一個時辰後好辦事,以免你太不識相,掃了我的興。」所以說,已煮了半熟的鴨子,要是還會飛掉,豈不丟臉丟到萬里長城去了,他以後干脆也別玩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