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同上藥堂,陪著他忙碌,夜里回到房內,便是屬于他們的兩人世界。
他把握任何能與她共處的時間,就像他一開始說的那樣,努力掬取有限的纏綿,補足了滿懷空虛幽淒,他就能一生無憾,並且忘掉她。
總之,有唐逸幽的地方,一定找得到映蝶,而有映蝶的地方,當然也少不了唐逸幽,就連濟世堂的幾名伙計,背地里都已暗稱她「唐夫人」了,面對這些,映蝶也只是淡然抿唇,不多說什麼。
如果這似真似假的夢幻能夠安慰他,那便由他去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轉眼間,月余的時間已過——
※※※
寒月當空,星兒滿綴,柔風似蝶輕棲。
唐逸幽靠坐床頭,懷中佳人體態慵懶。映蝶偏著頭靠在他肩上,未著寸縷的光滑玉背貼靠在他胸膛上。
「蝶兒。」他沈醉地低喚,輕吻她小巧圓潤的耳垂。
她明眸經合,任他去親個夠。
大手輕滑向她平坦的小骯。「妳說,我們這樣夜夜不虛度,會不會有孕?」
此言一出,她神色微僵了下。「我沒懷孕。」
他是大夫,她有沒有懷孕,他當然不會不清楚。
頓了頓,他語帶試探地又道︰「我是指,如果有機會——」
「拋開你腦中的想法,我不會讓它成真的。」
唐逸幽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妳並不樂意孕育我的子嗣?」
「願意的人很多,但不會是我。」既然不可能天長地久,便沒必要再去弄出一個孩子來讓他們更加糾纏不清。
「我卻只希望是妳。」
「那你最好有絕子絕孫的心理準備。」
被傷人了,是吧?
一抹苦笑隱于唇角。
都一個多月了,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還不足以讓她對他產生一絲一毫的眷戀嗎?如此繾綣如醉的日子,她如何能把持自己的心漣漪不興?
真不愧是冷情殺手寒月,她夠冷酷!
有時想想,利用來迷惑一名女人,還真是有點讓人唾棄,他一生光明磊落,偏偏卻踫上她,太君子風範只會讓自己有更多心碎的機會,于是他拋開所有不必要的顧忌,生平第一回不去管道德的問題,也不想太光風霽月,他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去為自己的愛情努力。
他在玩火,這他也知道,但他別無選擇。
甭注一擲地賭下所有,他再無回頭的機會,只能衷心祈求上蒼見憐,否則,往後漫漫歲月若無她相伴,他真的不曉得自己該如何活下去。
低低嘆息了聲,他的唇移向她縴美的頸子,輕輕啄吻,順著細致的曲線,滑向縴肩,再往後移。「蝶兒、蝶兒……人如其名,妳是我抓不住的蝶,徜徉天際中,不為誰而停留……」溫存的吻,落在某一定點。「妳肩後有道蝶形胎記,妳曉得嗎?」
她模糊地點了一下頭。「小時候娘好像說過。」這也是她名字的由來。「我想長大之後應該模糊了吧。」
「不,它非常清楚,好美、好美……」他沈醉地輕吻它,靜止的手往下移動,循至幽密誘人的幽谷,輕輕撥弄起來。
映蝶輕喘了聲。他愈來愈沒君子風範了,說偷襲就偷襲!
緊縮輕顫的反應,說明了她的悸動,沁出的蜜汁是對他的回應。他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深深探入——
「啊!」她失聲驚喊。
靶受到她的渴切,他沒讓她失望,陣陣有力的沖刺,將她所需要的歡愉給她。
難耐的嬌吟,听在他耳中,是最磨人的考驗,他咬緊牙關,壓下自身的需求,只想讓映蝶充分得到滿足。
濃重的喘息低回耳畔,映蝶听到了。
她微偏過頭,望見他壓抑的容顏。
這傻瓜!他總是以她為第一考量,從來不會去顧慮自己,在男女情事上也是這樣,只會付出,卻不曾要求她回報。
她心領神會地笑了,輕巧地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摟住他的頸子,送上火熱的一吻。
靈巧的丁香如一條滑溜的小蛇,探入他口中,密密實實地纏上他,挑動狂野熱烈的原始情焰——
「噢,天!蝶兒——」他現在是一團火——想將她焚化成灰、融入他血液之中的熊熊烈火!
兩人身子貼得這麼密,他悸動的正抵著她女性的柔軟,他隨時都會失控!
沒等他要求,她主動迎身向他,讓他深深滑入她體內,以她的溫暖包裹住他瀕臨爆發的灼熱。
他倒抽了口氣,在她輕巧的移動下,千般思緒全炸成粉屑,他扣緊她的嬌軀,與她一道深猛狂切的律動,勾魂攝魄的雲雨歡情,舞出恆古痴狂的情愛韻曲——
微低下頭,他含住眼前顫動的誘人,輕巧地吮嚙,陣陣戰栗情潮,傳遍四肢百骸,她頭微往後仰,朱唇逸出嬌喃輕吟,不斷往前推進,回應他熾烈的探索,迎向不可思議的極致狂樂。
掬取了足夠的刻骨銘心,他在最深層的沖刺中,將一道暖流深深植入她體內——
將頭靠在他肩上,映蝶虛弱無力地閉上眼。
「舍不得離開嗎?」他擁住她,輕笑。
映蝶不答,仍是摟著他的脖子。
她喜歡這種與他合而為一的感覺,就像他們已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等等!她怎會有這種想法?她隨時都準備離去的,不是嗎?依戀之情根本不可能會有。可是在每回歡愛過後,她卻真的舍不得他離開,她真真切切地留戀著他們彼此相屬的感覺……
難道她真的動了心?
唐逸幽見她沉默,以為她是累得無力說話。
「很累是不是?」他心疼地抱她在一旁躺下,正欲起身倒杯水給她,她突然反手拉住他。
「別走。」盈盈水眸瞅住他。
他輕輕笑了。「好,我不走。」
伸手拉過被子想替她蓋上,遺落在凌亂被褥中的物品卻吸住他的目光,他順手拾起。
那是一方未及半個巴掌大的圓形瓊玉,厚度約莫只比鎖片厚一點,若澄靈澈,上頭列出一只雌鴛鴦,窗口射入的月光透過雕鏤精細的玉佩投射地面,印出一道鴛鴦影。
他與映蝶如此親密,當然知道這玉佩她一直隨身佩戴。
「它跟著妳很久了嗎?」
「十多年了。」那是她谷家的傳家物,本為一對,世代只傳長子及長媳。雄鴛鴦大哥從小便佩在身上,另一只雌鴛鴦,本當由娘親傳給長媳,但是慘劇發生之時,娘在危急當口將雌鴛鴦匆匆交給了她,若她能幸存下來,這玉鴛鴦便是他們兄妹相認唯一的憑借。
唐逸幽將它收入掌中,低問︰「將它送給我,可以嗎?」
人人見他倆恩愛逾常,只有他才知道,他從不曾真正擁有過她,心靈的某個角落仍冀盼著,若能得到她貼身之物,便有如得到了某部分的她;往後,縱使留不住人,也有這麼一項事物,證明她曾在他的生命中佇足過。漫漫相思,唯有它可供依憑。
映蝶看了他一眼,輕嘆,點了一下頭。
他不曉得這玉佩對她的重要性,她也不打算說,對他,她沒有給不起的東西。兄長現今何在?又是否還活著?她完全一無所知,人海茫茫,她亦無處尋之,再加上唐逸幽並不輕易向她要求什麼,她舍不得拒絕他,這玉鴛鴦他若想要,那就給他吧!
他幽幽沉沉地嘆息,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我真的不知道,這麼做是在折磨妳還是我,但我清楚地知道,每回歡愛過後,我就必須強迫自己將對妳的感情刨出些許,表面上,我們是難分難舍,但事實上,我們之間的交集正一點一滴地淡去,直到無恩無怨的那一天,我們也再無瓜葛……我會讓自己不再愛妳的,如果這是妳所希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