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有,我也不曉得這是怎麼一回事,但風悠辰確實指名要你,我以為你該比我清楚事情的緣由。」
清楚?呵!她腦袋瓜現在比誰都還迷糊,一個聲勢如日中天的少年英雄,竟指名要素昧謀面的她,她甚至不曉得他如何得知她的存在,以風悠辰的財勢,要任何一個女人,哪一個不是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多少絕色佳麗趨之若騖,他沒有必要用這種手段得到她呀!也許她該覺得受寵若驚,但,此刻她只有滿心的悲哀。
懊死的風悠辰!乘人之危的小人!她氣憤地握緊了拳,無論以往她對風悠辰這個人有多深的贊譽,也全在此刻如數收回,她氣自己居然曾經莫名其妙地崇拜過他!
「雨濃……」孟斯凡欲言又止地喚道。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難道你真想這麼做?」她驚疑地瞪著面帶愧色、默然無語的他。「說話呀!你為什麼不否認?」
在她灼灼的逼視下,孟斯凡黯然垂首。
漸漸的,一顆心在死寂的時間流逝下,不斷沉入寒徹心扉的谷底,他的沉默,徹底敲碎雨濃渺茫的期待。
她心灰意冷地閉上眼,痛心著自己愛戀了八年的男子竟是這般沒骨氣,輕易地向時勢低頭、由著人踐踏自己的尊嚴……
「也就是說,你甘心受人威脅,同意拿我來換回你後半生的安逸?」孟斯凡呀孟斯凡,你怎能如此傷我!在你心中,我溫雨濃究竟算什麼,一樣買賣交易的貨品,可以任人轉送?我並不求你的感情回報,但,將一個心里只有你的女人往別的男人懷中送,你怎做得出來,你怎對得起我!
她的悲哀,他永遠不會懂。
「雨濃,你這麼說不公平,我只是想保住前人留下的基業,不願它到了我手中便頹敗沒落,我這麼做並沒有錯,你這麼指責我並不公平。」他振振有辭地反駁。
「那麼你拿我來交換,對我而言就公平嗎?」她戚然反問。
他啞然了。
她淒楚地一笑,忍住不讓胸口泛濫的悲意化成淚珠滾落,別開臉不願看他。
「雨濃……算我求你好嗎?就算不為我,也請你看在孟家八年來對你的照顧,你……」
「你在拿恩情壓我?」她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不,不是。」他急忙的否認。「我只是……」他放軟了語調,祈求般的握住她的手。「雨濃,孟家畢竟是你生活了八年的地方,你忍心看著它家破人亡嗎?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別的方法可想,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如果你心里對我還有一丁點的感情,就請為這段感情做最後一件事,相信你也不願看我成為孟家的罪人……」
「夠了!」雨濃用力甩開他的手,閃著淚光的眼眸心寒地盯住他,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竟是她愛了八年的男人!
先是拿八年恩情壓她,甚至不惜低聲下氣地求她,再來呢?連她對他的感情他也能利用……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如果他還有點尊嚴驕傲,她相信他不會這麼做。
溫雨濃!你真是瞎了眼,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男人,值得你情系八年嗎?
望著他擔憂而小心翼翼的神色,她心頭的悲哀更深了。「你不用擔心,我會如你所願,反正,在你心中我什麼也不是。記住,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今後,我們兩不相欠,八年恩情,我算是還清了!」
孟斯凡聞言,喜形于色地拉住她的手,滿心愉悅地猛道謝。「雨濃,謝謝你、謝謝你,我不會忘記你的。」
雨濃麻木地抽回手,淒涼地一笑。「你知道你這一句謝謝,我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嗎?是我的一生啊!」
而他,卻還能笑得如此開懷。溫雨濃,你總算看清盲戀了八年的男人是多麼自私的一個人了吧!
縱然,在他眼里,她察覺了不明顯的愧意難安,然而,這一切對她已不再重要了。
她甩甩頭,暗暗告訴自己,溫雨濃與孟家再無任何牽連。
兩天後,雨濃進了傲風堡。
環望雅致的偏廳,多少人妄想踏入這片土地,與傲風堡攀親帶故,而她呢?她從不指望與傲風堡有任何牽扯,卻在眾人又羨又妒的目光下來到了這里;可有誰知道她內心的淒苦?有誰知道此刻的她只想放聲痛哭?
兩天,只有短短兩天!孟斯凡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將她往別的男人懷里送嗎?付出了八年的感情,換來的卻是這樣殘忍的對待,還有人比她更悲哀嗎?
「比我預料的還要早。」
帶著譏嘲的語調自門口處響起,雨濃錯愕地望去,不由驚喊︰「是你?」
思緒一轉,她立刻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有這個可能嗎?這個自命不凡、目空一切的傲慢男子,竟然會是……老天!她幾乎無法承受這強烈的震撼。
「我說過,你會是我的。」風悠辰淡然回應。
「原來你……該死!你好卑鄙!」她憤恨地咒罵,燃燒著怒焰的眸光射向神色自若的風悠辰。
面對她的狂怒,他回以氣定神閑的一個揚眉,淡淡地嘲弄道︰「有孟斯凡卑鄙嗎?我再怎麼卑鄙,也不會無恥到把自己的女人親手送給別的男人。」
嘲諷的語調,深深地刺痛了雨濃,然,她不願在風悠辰面前示弱。「他再卑鄙也是你逼的,若不是你乘人之危,他又怎會被迫犧牲了我。」
寒芒掠過深邃的黑眸,不知名的情緒一閃而逝,卓倫的俊容只剩下冰冷神采。「這麼維護他?好個愛到深處無怨尤的痴情女。」
沒有溫度的森寒語調,竟令雨濃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不關你的事。」她強自鎮定,生硬地別過臉。
毫無預警地,風悠辰迅捷如風地欺近她,在她的驚亂下扣住她的肩,冷冽的寒眸直望入她錯愕的眼底,沉沉地道︰「溫雨濃,你最好記住這一點,只要是你的事,絕對與我風悠辰有關!」
「為……為什麼……」她傻了,迷惘的腦袋一團亂。
「你是我的,我說過我會證明!」他再一次重復。
雨濃渾身一震,使盡全身力氣掙月兌他,氣得只恨不能狠狠一拳揮向他。
懊死的男人!就為了他的「證明」,她卻必須用一輩子的痛苦來承擔!
「你是我見過最卑劣、最混帳的男人!再多的形容,也不足以表達我的恨意于萬一,風悠辰,我這輩子從沒這麼恨過一個人!」
風悠辰平心靜氣地听她罵完,然後深深沉沉地回望盛怒的她。「從沒有一個女人敢對我大呼小叫,你,是第一個。」
所以,這對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他而言是奇恥大辱,他要報復?他要證明所有的女人都必須服從于他?
天殺的!這男人比孟斯凡更自私、更可恨!只為了一己的情緒好惡,便將所有的人把玩于股掌間任他逗弄,為的只是證明他至高無上、唯我獨尊的威勢。
小小的拳頭握得死緊,她咬牙道︰「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弒夫嗎?」他滿不在乎淡淡地笑了。「你不怕遺臭萬年?」
「住口!」她憤怒地吼道。「我沒嫁給你,也不可能嫁給你!」
「哦?何妨拭目以待。」他仍是平緩無波的淡然。
又是這句話。雨濃沒來由地一凜,無端感到迷亂。
第一次听到這句話,她不以為然,再一次由他口中得到這句話,望著他自信的神采,她竟有心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