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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曲 第21頁

作者︰櫻桃飛

「哎,恐怕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梳頭了。」她呆滯地說,說的確是實話。

李夫人似乎沒有听清她說了什麼,拿了一個紅珊瑚的發簪插在了她的頭上,她記得有個簪子,上面曾經沾了她的血,現在插在了她的頭上,似乎是一個暗示,又是一個鼓勵,鼓勵她明天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為了他們,她是甘願犧牲自己的。

「你還不拍嗎?」李紫玉發現米拉一直在看著鏡子,似乎走神了。

「哦,哈哈,看來我們都在回憶一些什麼,不好意思。」拿起了手里的尼康數碼,對著鏡頭里的她調了一下焦距,半天卻沒有按下快門。

「拍了嗎?」李紫玉看著一個大大的黑洞洞的鏡頭對著自己,有些不自在。

米拉放下了數碼相機,從包里拿出了一台小巧的德國「萊卡」相機,比起剛才那台笨重的家伙,這「萊卡」讓李紫玉沒有那麼緊張。

「我換這台拍吧。」米拉說,在她看來高科技的數碼並不適合拍李紫玉這樣特別的女人,這樣的美麗女人的影像不應該被存在數碼芯片中,然後被電腦處理來又處理去,她這樣的女人的身影是應該被留在傳統膠片上,而且是黑白的膠片。

隨著「 嚓」「 嚓」幾聲響,她的美麗被定格在了那台小巧機子的底片上。

肖鵬毅被一張照片吸引住了目光。

說來也巧。

他是打完一場酣暢的籃球回自己租住的小房子,路過一個雜志廳想買本體育雜志打發一個下午。

老板是個高度近視,在架子上模索著,找著他要的雜志。肖鵬毅便隨意地在櫃子上翻看著。他本不在意那本時尚類的雜志,名字熟悉,但從來不感興趣。刊登著那張照片的一頁他原本已經翻了過去,隨意一瞥,繼續瀏覽著,心卻不踏實起來。再翻回那一頁,瞧了一會兒就丟了錢帶著雜志跑了。

上面登的是一張奇特的照片,雖然是一幅女人的肖像,但除了眼楮之外其他的部位都作了淡化處理,吸引肖鵬毅的不是這種別致的效果,也不僅僅是照片中那雙迷人的眼楮,這雙眼楮他太熟悉了,第一次見李紫玉的時候他就差點淹沒在她的眉波里。讓他頗感好奇的是照片中的模特和攝影師之間的關系,在攝影師那一欄上清晰地印著「米拉」。

照片中的李紫玉恍惚地隱身在煙霧中,只是一雙眼楮日出似的撥開了煙霧,柔中帶著哀愁,印在油蜜的紙張上,也放著光,送著秋波似的。

頁面的邊角一個藍底子的廣告,他掃了一下,回頭看看放在床上的手機,正發著幽幽的藍光,誘惑著他,他俯身過去,翻出一個久未踫觸的號碼,盯了一會,又放下了。

米拉已經為了那期專稿忙了快半個月了,沒有假期和充足的睡眠,若換了其他的暑期工早就拍走人了,何況她好歹也是個千金大小姐,哪里用得著受這份罪。可米拉唯一確定的是她喜歡攝影,原本這與其他她一時間迷上的東西一樣,也只是當個愛好,但如今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用影像記錄生活的方式。

而且雜志社也給她很大的空間,出來的效果也很好,總編給她放了一天的假,臨了還不忘記提醒她參加晚上的展覽。

小小地午睡了一下,她慵懶地舒展了身子,寢室里不那麼熱了,微涼的秋意正和晚夏的轟熱在窗戶外面混合著。

洗了個澡後,看見鏡子中自己變得瘦削的臉,就有極大的滿足感,以前一直嚷著減肥,嘗試了各種減肥藥,但收效甚微,現在鏡子中的她就是她要的自己,她不用再靠家里,听憑別人的安排了,她就是她自己。

她隨意地穿里件白色的襯衫,將袖管高高地卷起,套上一件磨白的牛仔褲,剛想出門,模了模胸口,覺得那里空空的很是單調又從一個原木的盒子里取出一個老銀胸針別了上去,一只造型奇特的知了飛上了她的胸襟,碩大的、灰蒙蒙的,正襯著她黑沉的膚色。

所謂先鋒攝影展覽,就成了一個城中時尚青年男女的一個盛大的派對,在形式上就與傳統的隔著玻璃看照片的攝影展區別了開來,而所表現的內容都是日常生活中往往被人忽略的細節,沒有大的主題,不走主旋律的路線,處處彰顯著年輕人恣意、沉淪又有些放浪的生活。展覽里也有米拉的一些作品,而整個策劃她都沒有參與,于她看來傳統的東西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她並不想拋棄傳統、離經叛道而故作個性。

展覽放在了一個頗有名氣的小型藝術中心里,周圍的牆面和桌椅都是北歐的原木,在故意調暗的燈光下,顯著木訥的成色。

牆上貼滿了照片,遠遠看去像是一幅現代藝術的畫作,米拉為之失笑,與她前段時間在學校里開的那個lomo展,這次有什麼新意可言呢,完全照搬,不過是社里財大氣粗裝飾得更為現代,還請來了頗受年輕人歡迎的DJ現場煽動氣氛。

盡避心里免不了別扭,但她被現場的氣氛同化了,來的時候晚了些,已經聚集了好多人,展覽的消息刊登在了雜志上有她拍的照片的那一頁,盡避她知道他們的雜志銷量不錯,但仍小小地吃驚于會場中的人流。在個性的音樂的鼓動下,大家都面對著一張張光怪陸離的照片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米拉拿過一瓶啤酒,灌了一大口,臉就燙了起來,燈光似乎更暗了,眼前熱情高漲的人變成了一條條蠕動的蟲子。

也許是燈光的關系使她的視線變得有點散光,眼楮聚焦的一個點非常的明晰,而周圍的一切卻像被處理過的那樣朦朦朧朧,而在那視焦的一點上,一是熟悉的人影晃動著,她再定楮一看,不見了,四周尋去,那一個個竄動的人頭擁擠著,看了太多,卻好像什麼也看不見。

雜志上登的派對時間是晚上六點開始,肖鵬毅早早就來了,他看了一會照片,大多是打著先鋒的旗號拍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東西,實則虛偽、空洞。

他失望地在照片前流離著,轉角處,李紫玉正在照片里平靜地凝望著他,黑白的色彩和柔和的光線比起其他夸張的照片讓人舒服多了,不用去看照片下細細的黑體字說明文,他就知道這是誰的作品。

他覺得攝影者遠比他要了解李紫玉的美,幾張簡簡單單的照片,低眉婉轉,輕輕地道出了她的美麗。而他原先認為的她那種足可傾城的美貌其實只是一種假象,她的美不是禍國殃民、不是血淋淋。她是一塊溫良的玉,在土里埋久了,覆了一層土,那光澤只是淡淡地泛出來。她是溫存的,她的美于那冷冷清清的一回眸中表露無遺。

他走近了看,忍不住伸手模著那照片。

派對開始時,他無心耳邊的鬧騰,一味地在人群中巡視了許久,眼光落處無非是一張張陶醉于酒精和狂躁音樂的臉,一種恣意的笑凍結在臉上。

在這一群人中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她來,一件白色的襯衫,像一朵蓮花靜靜地浮在人流之中。其實他目光已經不止一次落在那女孩子的身上,每每停留了一會兒,又轉過臉去,可余光又不偏不移地投在了她身上。

與周圍衣著新潮極盡蚌性之能事的男男女女,她的打扮過于簡單,沒什麼吸引人之處,短短的頭發也鮮有女孩子的嫵媚,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目光老會被她吸引,仿佛那女孩子懷揣著吸鐵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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