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離死別?他們在干什麼?
宸軒漸漸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半夜跑出來死命抱著琬凝,還害她哭得一塌糊涂。
「呃,琬兒,你……怎麼了。」
「我?」她迎視宸軒眼中的錯愕迷惘,靈機一動,故意裝迷糊。「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間好怕失去你,而且你剛才的表情好奇怪,我才正想問你咧!」
宸軒松了口氣,好笑地幫她拭去殘余的淚。「沒事哭成這樣,害我以為天快塌下來了。對了,琬兒,你有沒有……算了,回去睡覺吧!」
「不要,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半夜跑出來。」她肯定一定和唐琬有關,不然他不會有如此異常的舉止。
「作了個夢,夢中的……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怕嚇到琬凝,所以臨時又止了口。
「管他大不大得了,我要知道。」
「好吧,先說好不許吃醋喔,」他立著她進客廳,開始陷入沉思。「我夢見一個女人,很美、很美的女人,她用好哀怨、好深情的眼神看著我,而我竟然覺得好難過、好心痛。她的聲音很柔,卻讓听的人感到心碎斷腸,她告訴我說︰‘琬兒今生是注定無法與務觀白首了,但求來生,屆時,郎君千萬別忘了我,定要記得我們來世的約定,不管我在天涯的哪一個角落,也不管我們的容貌有多少改變,琬兒的心永遠執著,琬兒的情終歸于你,而這雙代表靈魂的眸子,將永世追隨你……’我听不懂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她叫琬兒,還有她的眼眸……淒楚動人。醒來之後,我居然沖動地拿起筆寫了一些連我也感到莫名其妙的東西,然後發神經似的跑出去,看到你的時候……」他像發現了什麼,直盯著情緒翻攪不停的琬凝。
「我怎麼了嗎?」迎著他的注視,她不知所措地撫著自己的臉頰。
他拉下她的手,直勾勾地望著她,定定地說︰「我現在才注意到,你的眼楮很美,和我夢中的女人……一模一樣!難怪剛才我看到你的時候……把你們當成了同一個人。」
琬凝但笑不語。
「你不吃醋?或者氣我把你當成另一個女人?」他詫異地問。
她搖頭,又不是神經病,沒事干什麼吃自己的醋。「讓我看看你剛才究竟寫些什麼。」
他擁著她一同進房,拿起書桌上的紙給她。「現在叫我寫也寫不出來了。」
琬凝赫然發現,他寫的是兩首詩,就是陸游夜夢沈園寫的兩首絕句。「你看過這兩首詩嗎?知不知道作者是誰?」
他很誠實地搖頭,琬凝接著告訴他︰「作者是南宋有名的愛國詩人陸游,這兩首是他懷念他死去的妻子所作的詩。」
她漸漸明白了,書籍上所記載陸游曾夜夢沈園、夜夢唐琬,夢境或許就如同宸軒陳述的那樣,至于宸軒為何獨獨沒有遺忘掉這段記憶,或許……是這個夢令他有深刻的悲痛,他不敢忘、也不能忘,僭意識里想牢牢記住他和唐琬的來生之約吧!
宸軒喃喃念著︰「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里更傷情……」
「你再看第二首,」琬凝指著最後一句。「王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玉骨久成泉下土,指的或許是他死去的妻子,那墨痕猶鎖壁間塵又是什麼意思呢?
琬凝看出他的疑問,並不直接回答他,反而問︰「你除了法律書籍外,難道從來不看古文詩詞?」
「看啊,至少我知道一首蕩氣回腸的千古絕唱。」
「什麼人寫的千古絕唱?」她小心地問,她相信他一定听過「釵頭鳳」。
「孫文啊,」他開始念起國歌。「三民主義,吾黨所宗,以建民國,以進大同……」
「停!誰要你念國歌,說點別的。」她實在會被他氣得腦充血,人家都急死了,他居然有閑情逸致開她玩笑。「也行,有一首也是流傳千古,撼動天地。」他忍著笑,開始朗誦文天祥的正氣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獄,上則為日星,于人日浩然,沛乎……」
「閉嘴!」她受不了了。「拜托,念得我連寒毛都肅然起敬了,難道你只看這些詩?再問下去,你是不是打算連岳飛的滿江紅也要搬上台桌了?」
「好主意。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
受不了!她迅速上前吻住他的唇,阻止他正氣凜然的長篇大論。人家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就不信在繞指柔的溫柔鄉中,他還能「天地有正氣」!
宸軒既不是英雄、更不是豪杰,當然立刻沉醉在濃情愛意中。他低吟一聲,將她緊緊鎖在懷中,吻得更深入。琬凝熱切地反應著他,任他由她的唇滑至她敏感的耳垂,再一路移到她雪白的頸項。又似親吻,又似啃咬,他輕聲吹著氣。「這是你自找的。」
琬凝一陣輕顫,全身酥軟無力,更加偎緊了他。
這樣的舉止對宸軒而言,不啻是一大考驗,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啊!她柔軟的嬌軀隔著薄紗睡衣緊貼著他,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玲瓏的曲線……
「噢!」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拜托,快離開我身上!」
哪有這種人!緊緊抱住她,還一邊吻著她,叫她怎麼離開?
她當他是說好玩的,他的表現根本就口是心非嘛!而且,她也沒有力氣離開了,不解世事的她,根本不明白宸軒的壓抑,撒嬌地貼著他的臉頰,吐氣如蘭。
「為什麼呢?我很喜歡你的親吻。」她還學著他親吻他的耳垂和頸間。
「完了!」他申吟。「你不要後悔!」
接受他的親吻會遺憾終身嗎?沒這麼嚴重吧?她天真地想。
「我為什麼要後悔?」
「那就好!」
他放心地吻著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解開她的衣扣,溫熱的手探進她的衣衫,不規矩地游移著。琬凝一震,扣著他脖子的手臂一緊,兩人重心不穩,一同跌入柔軟的床鋪。
他的唇滑到她敞開的胸前,雙手不規矩地四處滑動。她意識昏蒙,只感到全身一陣涼意,這才驚駭地發現--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全然褪盡,她還來不及找到保暖的物體,宸軒已輕輕覆上她,肌膚相觸的溫熱,取代了衣服的功用--直到此時,她才真正明白宸軒的意圖並不只親吻這麼簡單,真是--白痴!
她知道就算她現在反悔,宸軒不論多困難都會尊重她的意願,但是她並沒有這麼做,反而伸出雙臂撫上宸軒光果的背,傳遞她的深情及無悔的付出。
宸軒呼吸急促,不再猶豫,拋開最後的理智,將彼此融為一體,合而為一……
當痛楚清楚地傳到腦際,她閉上眼,兩顆淚珠悄然滾落,唇邊卻綻放一抹美麗不悔的笑容--宸軒擁著蜷縮在他懷中的琬凝,愧疚感漲滿胸膛,尤其是望見角落那顯眼的紅,他更是自責得恨不能敲昏自己。
他充滿歉意地輕吻她的額角,低聲說︰「琬兒,對不起。」
琬凝搖了搖頭。「我要的不是對不起。」
宸軒當然明白,當女人全心全意付出自己時,一定有和對方相守一世的念頭,他想琬凝要的不外乎是他的承諾,于是道︰「我會負責,而且保證此心不移、此情不渝。我知道這是很老套的電視對白,但我是真心的。」
他望著琬凝,誰知她卻一本正經地搖頭,他揚了揚眉,等待她的解釋。她天真地注視著他,認真地回答︰「那些事以後再談,我現在只要求你抱緊我好不好?很冷耶,都是你害的,你要負責替我保溫,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