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軒沒料到琬凝會因為他的話而這麼傷心,听她哀哀的泣訴,他整個心全扭絞在一塊,遂不假思索地展臂將她摟進懷中,發自肺腑地吶喊著︰「別哭,琬兒,別哭,你讓我好心疼啊!」
琬凝如遭電極般瞬間呆怔住。
這深情的安慰、激情痛楚的吶喊、似曾相識的感覺……夢……陸游!
她猛然推開他,顫聲問︰「你……你剛才說什麼?」
他被問住了,愕然望著她。「我說什麼?」
哪有這種人!三秒鐘前說的話,馬上就忘得一干二淨、撇得一清二楚?「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當然不是,他只是在反問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當時他一心只想摟著她、安慰她,情急之下,成串的話就這樣極其流利地自口中滑出。細細回想,他怎麼會這麼說?而且喚她--琬兒?
看她梨花帶淚的小臉蛋認真地望著他,他不得不回答︰「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看你悲傷落淚,其余的……不管我說了什麼,你通通不必介意。」
也就是說--他不是出自真心的。
琬凝一雙經過淚水洗滌後顯得更加明亮的大眼楮瞬間又黯淡了下來,絕美的臉龐掩不住絲絲哀傷和失望,他和陸游畢竟是不同的,他對她並沒有陸游對唐琬的深情。
她神情落寞、語帶淒涼地對自己輕聲說︰「別傻了,宸軒不是他,又怎麼能奢望他也能這麼對我?」
聲音雖小,「他」是誰--趙毅翔嗎?
原來她會表現得這麼在乎他,是因為--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宸軒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陰鷙難看。「唐琬凝!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替代品嗎?如果是,那麼,」他冷酷無比地望著她。「敬謝不敏!」
「不,宸軒……」她想解釋,不願他就這麼誤解她,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的沉默,宸軒自是當成「默認」。多可悲啊,一向自視甚高的陸宸軒,如今竟被自己深愛的女孩當成別人的替身。
他萬念俱灰,痛心地說︰「不管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人,我想我們是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了,我無法再若無其事地面對你,除了躲,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辦,琬凝,男女之間一旦沾上感情,就不再是朋友那麼單純了,你不能期望我心無芥蒂的再把你當成朋友。所以我打算搬離這里,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想琬凝應該明白他對她的感情,為了不便自己陷得更深,為了不造成她和趙毅翔的困擾,只有徹底退出她的生活才是明智的做法,否則,他不敢保證自己真能克制得了自己。
可是琬凝卻誤會了。就因為他無法坦然面對她,所以她的愛成了他的困擾,他也不敢再接近她了。
「我想……我明白,」她忍著淚,哽咽說道。「如果見到我會讓你為難,那麼我會盡量避開你,如果你還是堅持搬家,我也只好……只好……」她悲痛得說不下去,淚水即將滑落,她匆匆轉身下樓,就算要哭也要躲在角落里,不讓宸軒知曉。
宸軒杵在原地,他分明看見了她眼中濃濃的痛楚,難道她也在乎他?
琬凝急急下樓,淚水讓她的視線模糊成一片,她愈心急,鑰匙卻怎麼也插不進孔中,隨即自她手中滑落,她再也無法壓抑,抵著鐵門痛哭失聲。
地上的鑰匙被人撿起,並插進鎖匙孔中。
「別告訴我,你哭得這麼悲慘是因為鑰匙插不進門孔里。」
身後那如春風般溫柔的呢喃……琬凝心一酸,轉身投進他懷中,緊緊環住他的腰,不顧一切地吶喊︰「宸軒……我愛你,我好愛你……你知不知道?」
宸軒一僵,如果他沒听錯的話,她說--她愛他?
「不,」琬凝將臉藏在他懷中,堅決不讓他看到她淚痕斑斑的模樣。「不要拒絕我,我知道你並不屬于我,就這麼一次,讓我靠著你,好不好?」
她的話讓宸軒好心痛,他無聲嘆息著,雙臂將她不斷顫抖的身子納入懷中,輕聲在她耳畔說︰「我可以讓你靠一輩子。」
「你……」她抬起楚楚可憐的小臉蛋,疑惑地望著他。「什麼意思?」
「你的淚腺真發達。」他抬手為她拭去淚珠。「我說,我只為我愛的女人擦眼淚。」
琬凝像被施了法般,全然沒了反應,他……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宸軒笑了,笑得神清氣爽。「我愛你,琬凝。」
琬凝又哭了,她又哭又笑地投進他懷中。「你怎麼不早說,害人家……被你折磨得好痛苦!」
「別哭嘛,你……」他索性低下頭,一一吻去她的淚珠,最後覆上她的唇,不自覺地輕喚。「琬兒……」
琬凝自然地張開嘴,含蓄地回應他,對她而言,這是全然陌生的接觸,她心跳不規律地狂跳著,卻是心甘情願地付出她的初吻。
良久,他的唇離開她,輕吻著她泛著幽香的發絲。「說實在的,你是我吻過技術最差的女人……」他感覺到琬凝微微一顫,想推開他。他輕輕一笑,將她摟得更緊,接著說︰「卻是我唯一付出真心去愛的女人,沒辦法,愛都已經愛了,我只好認命一點,認真教你嘍……啊!」他慘叫一聲--因為手臂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他松開她,痛得直揉手臂,一邊指責道︰「你從前的老師沒教過你學生要‘尊師重道’嗎?你身為模範生,怎麼可以攻擊我這個用心良苦的‘老師’呢?」
「哼!」她別過臉去,心里酸酸的。「花心大蘿卜一個!誰曉得你‘教’過多少女孩子。」
「吃醋啦?」他笑嘻嘻地。「大不了我以後只收你這個學生嘛!」
「那……」她想起葉心瑜,臉兒一黯。「那……她呢?」
宸軒反問︰「誰?」
「就是……前一陣子……星期日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她嘟著小嘴,很不是滋味地說道。
「哦!你說葉心瑜啊!」他爆出一陣笑聲,「我要敢踫她一根寒毛,她不拆了我的骨頭才怪……」他身為名律師,理解能力自然比別人強,他前思後想,連貫在一起。「從那天開始你就對我若即若離……又突然間在乎外界的流言,說什麼--心胸再寬大的人都無法忍受‘啥米碗糕’之類的……原來,你指的是這件事……你是怕葉心瑜誤會而不是……」他恍煞大悟,既懊惱又想笑,搞了半天,這個小女人是「雞婆」地替他著想。
「不然你以為怎樣?」琬凝還迷迷糊糊地提出疑問。
他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小白痴,我和葉心瑜只是朋友,我把她當妹妹。真是的,剛才我罵你莫名其妙的時候,你怎麼呆呆地任我罵,也不反駁,還傻傻地道歉,真是--」他憐惜地擁緊她,他終于明白,懷中的女人是愛他的,跟趙毅翔一點也扯不上關系。
「人家看你很生氣、很痛苦的樣子,我舍不得看你這樣,就……道歉啊!」
宸軒听她的解釋,簡直哭笑不得。他想,罵她白痴還真是太便宜她了!
「宸軒--」她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該不該問的猶豫狀。
「嗯?」
「我……我的……接吻技巧……真有這麼爛嗎?」她既臉紅又自卑地問。
宸軒忍著笑,一本正經地點頭。「非常爛!不過--以初學者而言,你很有潛力,假以時日,你很有可能青出于藍。」
「那……」她總算找回一點信心了。「我們來約法三章好不好?」
這娃兒又想說什麼令人吐血的話了?他挑了挑眉,無聲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