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本宮怎麼會清楚。」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
對她的回答毫不意外,冠庭也沒寄望她會懂。
「諸葛亮的兵法上有說過,身為將領,對待自己的士兵就好像對待自己的兒女一樣,遇到困難危險,必身先士卒,首當其沖,站在最前面;有功勞時則退居一旁,把功勞推給士兵;對待受傷的士兵,百般安慰和體恤;當士兵為國捐軀時,要懷著悲痛的心情厚葬他們,並妥善地安排好後事;在糧食不夠吃時,主動把自己的食物讓給士兵;在天氣寒冷的時候,把自己的衣服讓給他們穿用;對待有才智的人,以禮相待,並委之以高官︰對待英勇作戰的人,會給予恰當、及時的獎賞並勉勵他。」
香貴人听得頭都昏了,諸葛亮是誰,她根本就不認識。
「身為將領,那姓楚的卻反其道而行,居然在兩軍交戰之際丟下自己的屬下不管,只顧著自己逃命,妳說他該不該殺?」想到當時的情況,連冠庭都替他丟臉,口氣也更嫉惡如仇。「身為將領,不幸被生擒,那姓楚的居然聲淚俱下的跪在敵人跟前求饒,妳說他該不該殺?身為將領,面對死亡就該從容就義,他居然提出交換條件,願意泄漏岩國大軍的軍事調度和戰略機密,只求能保住性命,妳說他該不該殺?」
被她一連三句「他該不該殺?」給震得無力還擊,香貴人嬌容刷白,雙膝無力的坐倒。
同樣的,炎玉鐵青著臉,雙唇緊抿,身上散發出沸騰的怒氣。
想不到這才是真相!
一個丑陋且可恥的真相!
真是可笑至極……
不!最可笑的應該是他,居然如此輕易就遭受蒙騙,還幫這樣的人追封爵位,豈不是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了。
壁庭嗤笑一聲,「現在妳還敢大聲的說他配被追封嗎?」
「妳、妳胡、胡說……」
「住口!」炎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王、王上?」香貴人哭得是梨花帶雨。
炎玉的鼻翼因噴出怒氣而不斷張闔,身軀微顫,用盡自制來壓抑巨大的怒焰。
「小嵩子!」
「奴才在。」甫回過神來的貼身內侍急忙應聲。
深吸了口氣,「護送香貴人回沉香宮。」
小嵩子同情的覷了一眼花容失色的香貴人,再瞅一眼正義凜然的冠庭,眼底也不禁要流露出敬佩的光芒。
讓伺候的宮女攙起嬌軀癱軟無力的她,「香貴人請吧!」
「王上……」嬌弱的哭聲漸漸的走遠。
沉重又難堪的靜默持續著……
半晌之後,緊閉著眼皮的炎玉粗嘎的開口,嗓音透著疲憊。
「妳又有理由可以來編派朕的不是了。」在她心中,自己恐怕又多了一條識人不清、賞罰不分的罪名,更不配當個一國之君,也更瞧不起他了。
背對著他的冠庭嘆了口氣,「對,我應該很高興才對,高興得只差沒放鞭炮慶祝。」說完轉身面對他,「你認為我是那種落井下石的小人嗎?」
他自嘲的笑了笑,「不,是朕太昏庸無能,所以才遷怒。」
「……對不起。」
炎玉微訝的問道︰「為什麼突然跟朕道歉?」
「我仔細反省餅,昨晚對你說的那番話的確是太過分了,所以我要向你道歉。」冠庭嘆了聲氣,「如果你真的是那種只想逃避,不肯面對現實的懦夫,當初就不會急著想回到這個世界,面對虎視眈眈的大臣;如果你真的不顧老百姓的死活,就不會無視律法怒斬軫宿城郡守,只因他放任軍隊欺壓百姓,卻沒有回報朝廷;如果你真的有心要以戰爭來展現自身武力的強大,就不會微服出宮,想要親自查出真相,因為你心里也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視听被某些有心人士給蒙蔽了,我說的對不對?」
「也許朕之所以急著回到夔,是因為還沒過夠當一國之尊的癮;也許朕會怒斬夏侯敦,只是不甘遭臣子欺瞞;也許朕微服私訪,是……」炎玉想要想出個好理由。「是想親眼看看朕的帝國大軍即將獲得勝利的英姿。」
壁庭噴笑,「好爛的借口!」
「放肆!」他佯裝橫眉豎眼,「居然敢說朕的借口爛。」
她噗哧的笑了。「你自己也承認是借口了吧!」
炎玉被抓到語病,有些惱怒。「哼!」
「其實我在霝國時也打听了有關不少你的事情,因為我想知道赤帝究竟是不是你,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巧的事?」她剛中帶柔的眼瞳靜靜的睇著他,「所以你從小到大的事我大概都听說了,當時你一定很孤單、很害怕吧?」
「妳在胡扯些什麼?朕可是九五之尊,身邊有多少太監、宮女伺候,怎麼可能會孤單?怎麼會害怕?」炎玉矢口否認,在她面前自己已經夠窩囊了,豈能再讓她看輕。「朕可以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
冷不防的被冠庭伸臂抱住,頤長的尊貴身軀陡地僵住。
眼眶不知怎麼漸漸熱了。
「妳這是做什麼?」他粗啞的問。
壁庭將額頭抵在他的肩頭,「雖然我現在是俘虜,不過可不可以先暫時忘掉這個,就當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是朋友,在朋友面前還有什麼好逞強的?我不會因為這樣笑你。」
「朕、朕沒有逞強。」喉頭像被什麼梗住了。
她沒好氣的低斥,「還說沒有,不過我也有錯,我錯在只是站在老百姓那邊,只替他們著想,卻沒有設身處地的站在你這邊,替你想一想,沒有想過你會這麼做是因為想要保護自己,不想淪為那些大臣們的傀儡,所以才會有今天的你,這樣的我又怎麼配當你的朋友呢?」
炎玉紅著眼眶低斥,「朕可從來沒承認過妳是朕的朋友。」
「你這人也太無情了吧!虧我還讓你白吃白住那麼久,你居然翻臉不認人。」她佯嗔的啐道。
他舉起雙臂將她圈緊在懷中,「不過看在妳這次主動投懷送抱的份上,朕就勉強接受妳的道歉。」
聞言,冠庭一把推開他,似嗔似惱。「誰跟你投懷送抱了?這是友情的安慰好不好?」
「朕不需要妳的友情,不過愛意倒是可以。」炎玉得了便宜還賣乖。
壁庭羞憤的瞪眼,「你想喔。」
「妳怎麼知道朕很想?」
她眼楮瞪得更凶。「想都別想!」
「妳也會害羞?」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害羞了?」冠庭兩眼噴火,「除非你變成趙子龍,看到最喜歡的偶像,說不定我就真的會不好意思。」
炎玉听到「情敵」的名字,很不是滋味。「朕才不會跟死人計較。」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崇拜趙子龍?他到底有什麼優點?為什麼值得我敬佩仰慕?」她問。
他別開醋意橫生的俊臉,「朕不想知道。」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光只會批評他,卻不了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心胸未免狹窄。」冠庭故意用激將法。
「妳……好,朕就听妳說。」他輕哼道。
對于偶像的種種事跡,冠庭可說是如數家珍,背得滾瓜爛熟。
「其實我也是從書上看來的,據說趙子龍他身高八尺余,個性寬和,武藝高超,擅長使用長槍,富有領導力。
「在《三國演義》這本書中,袁紹和公孫瓚對陣時,趙雲便率領義軍投奔公孫瓚,公孫瓚因為趙雲投奔自己相當的高興,便說︰『听說貴州人皆歸附袁紹,將軍卻能回到我這里,可算是迷途知返。」但是趙雲卻義正辭嚴的說︰『天下大亂,誰是誰非,大家都不知道,只是人民因戰亂處于水深火熱的環境,因此眾人決議去尋找能解救百姓的君王,倒不見得是特別前來親附將軍而疏遠袁公。』氣量恁是狹小的公孫瓚听了,心中非常不悅,因此決定不重用他;如果是你,你自認有那種肚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