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他終於說出口,證明自己不是在作夢。「義父他死了。燕大剛才特地來告訴我……我以為這一生都擺月兌不了他。」
看著他又哭又笑,她能夠體會他的心情。「那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以後你再也不用受他威脅,痛就喊痛,想哭就哭,不會再有人逼著你去殺人,也不會再被責罰了。」
「娘子,這是真實的對不對?我不是在作夢?」
「當然不是作夢。」
燕七眨著淚光盈盈的俊目,「可是我還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這一定是夢對不對?」因為太突然了。
「真的嗎?」她伸出兩指往他的臉頰上用力一掐。「痛不痛?」
他還不知死活的傻笑。「痛。」
「看你的表情好像還不夠痛的樣子。」招弟接著往他的手臂上掐去。「痛覺有沒有比較強一點?」
「有。」他僵笑的點頭。
招弟霎時伸手往他的腰際掐去。
「哇啊!」燕七本能的瑟縮,整個人跳好幾步遠。「好癢。」
她挑起眉梢,「原來那里是你的弱點。」看他反應這麼大,這還是頭一遭,讓招弟更覺得有趣好玩。
「娘子,我很怕癢的,你可以掐我、打我甚至砍我都行,就是不要搔我癢。」見招弟一臉奸笑,意圖不軌,他趕緊離她遠一點,以策安全。「娘子,我是跟你說真的,不是在說笑。」
「我又沒有要做什麼。」招弟很無辜的攤開兩手。
燕七一臉怕怕。「那你就不要靠過來。」
「你不要跑就好。」
「我要去睡了。」
「我也困了。」
一片靜默。
「啊……娘子……不要……」
穿著月白衫子,頭戴錦冠的貴氣青年在幾名護衛暗中保護下來到梁府,因為不是頭一次,府里的奴僕也知道他的身分,自然不敢阻攔。
「你們家小姐呢?」
奴才低著頭,必恭必敬的回答。「回太子殿下,小姐此刻正在廚房。」
「晚兒何時對廚房感興趣了?」原來這名貴氣青年便是當今太子,聞言不禁失笑的問。
「因為大概在半個月前的夜里,有對落難的夫妻昏倒在後門,小姐便將他們安頓在府內,為了報答小姐的救命之恩,那名妻子做了許多小姐愛吃的糕餅點心,所以小姐最近都跟她在一起。」對方的身分尊貴,可不容許任何人隱瞞。
他笑著搖頭,「難怪這幾天都不見晚兒到太子殿來玩,原來有更有趣的人引起她的注意力,她就是貪玩。」
「奴才馬上去跟小姐通報。」
斌氣青年揮著玉扇,在前廳等候著,不過等了半天,還是不見晚兒的蹤影,讓他有點吃味,看來他這太子還比不上那些好吃的糕點。
「咚!咚!咚!」廳外匆匆忙忙的腳步聲讓他露出俊美的喜色。
一道嬌小的女娃身影喜孜孜的沖了進來,「太子哥哥,你來找我玩啦!都是阿壽的錯,你都來這麼久了才去通知我,所以才讓太子哥哥等得快睡著了,我馬上要他去面壁思過。」
摺起的玉扇輕輕敲在梁晚兒的額頭上。「明明是你只顧著吃,還敢說別人,不要以為我這麼好騙。」
她撫著被敲痛的額頭求饒。「太子哥哥,人家下次不敢了。」
「哼!還有下次?」太子佯裝不悅。
粱晚兒親熱的挽著他的手臂,「太子哥哥,你真的不能怪我,是招弟姊姊做的糕點太好吃了,保證比宮里的御廚做得還要好吃千百倍。」
「真有那麼好吃?我才不信!」他斜睨的說。
「真的、真的,不信的話太子哥哥吃吃看就知道了。」梁晚兒可不會藏私,有好東西當然要跟好朋友分享了。「你等一會兒……」
話說到一半,她又急急忙忙的往外沖,找了婢女到廚房通知招弟一聲,要她把剛做好的桂花糖年糕送來。
見她跑進跑出,太子一派閑適的搖著玉扇,「听奴才說你救了一對夫妻,他們是什麼來頭?因何落難?」
「他們好可憐喔!太子哥哥,你是儲君,將來可是皇上,有責任保護百姓的安全對不對?」她問。
太子眉宇之間含著笑意。「你這麼說是沒錯。」
「燕哥哥和招弟姊姊也不過是想來京城找份工作,想不到就遇上惡人,差點連命都丟了。太子哥哥,這京城可是皇帝老爺的腳下,怎麼能容許這種事發生。」梁晚兒說得振振有詞。「你一定要下令查個清楚,把那批惡人抓起來砍頭。」
他沉吟片刻,「什麼樣的惡人?」
「惡人就是惡人啊!」
「這種說法太籠統了,要我怎麼查?」
梁晚兒噘起小嘴,「那待會兒招弟姊姊來了,你自己問她。」
「你呀!不要隨便相信別人的話,萬一哪天惹禍上身,連本太子都救不了你。」要不是這小丫頭曾經幫過他,而且又討人喜歡,他才不在乎這些,盡避他已是太子,但是朝中仍有不少反對勢力,隨時得提高警覺。
她不以為然。「可是他們真的是好人。」
玉扇又敲了過去。「人心險惡。」
「要是照太子哥哥的話,當初我也不認識太子哥哥,不知道太子哥哥到底是不是好人,結果還不是出面幫你解圍。」她也有話要說。
太子邊搖頭邊嘆氣,「真是說不過你。」
「太子哥哥,寧王府的事到底是誰干的?你查出來了沒有?」梁晚兒挨著他身邊落坐,兩眼亮燦燦的問。
他輕笑一聲,「小孩子不要管這麼多。」
「我才不是小孩子。」小嘴嘟得有半天高。「人家每天悶在家里,都快無聊死了,也不說點好玩的事給我听,太子哥哥真不夠意思。」
「要是真的不夠意思,就不會出宮來找你了,你這沒良心的丫頭倒先指責本太子來了,枉費我這麼疼愛你。」他故作懊惱狀的說。
梁晚兒親昵的拉著他的手臂,又搖又晃。「太子哥哥,你不要生氣嘛!晚兒錯了,晚兒跟你賠罪。」
唇畔抿著一縷俊美的笑意,就是不肯太快原諒她。
這時,招弟已經端著剛蒸好的桂花糖年糕來到門口站定,見廳里有客人在,只敢站在外頭。
狹長俊目一瞟,太子先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是府里的婢女嗎?之前都沒見過。」他問。
她回頭一看,「招弟姊姊!」小小身影沖向門口,「桂花糖年糕做好了嗎?快點端進來吧!」
招弟不禁多心的覦了太子一眼,因為他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和貴氣的裝扮讓人心生懷疑。「這些是剛蒸好的,要是不夠的話還有。」
「謝謝你,招弟姊姊。」梁晚兒這下可要好好炫耀一番了。「太子哥哥,你快點吃吃看這桂花糖年糕。」
才要將托盤擱在桌案上的招弟,听到她這一聲「太子哥哥」,兩手陡地一震,整個都打翻了。
梁晚兒可惜的低叫,「啊……都掉在地上髒掉了。」
「太、太子?」招弟顫聲的問。
將她震驚、惶惶然的神情看在眼里,太子在心中忖度著。
一般老百姓要是見到皇親國戚,自然都會敬畏有加,更別說見到太子,未來的儲君了。「招弟姊姊,你不要怕,太子哥哥一點都不嚇人。」
是啊!他是長得一點都不嚇人,但身分可是會把人活活嚇死。
她作夢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太子。「民、民女見過太子。」招弟雙膝一彎,下跪見禮。
太子怎麼會在這里?腦中突然回想起銀杏她們說過的話,如果沐王府和寧王府的滅門慘案真的都是太子在背後主使的,他會放過燕七嗎?萬一他逼著燕七再幫他殺人,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