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脆的女聲夾著哭音大喊,「明明是你!快把項鏈還給我,它對我很重要,我求求你。」
「妳不要隨便亂栽贓!」他依然抵死不承認,瞪大眼珠,舉高的拳頭比她大。「妳最好快滾,不然就別怪我揍妳。」
她心里真的很害怕,像平常就算店里有男客人上門,也是交給其他同事,玟芝無法解釋自己為何對異性產生懼意。如今面對武力威嚇,為了拿回自己的金項鏈,只能咬緊牙關,不讓自己退縮。
「你再不把東西還給我,我就去報警抓你。」
趙大偉听見她反過來威脅自己,表情更為猙獰。「妳想找死的話盡避去,哼!我警告妳,只要妳敢報警,我會殺了妳。」
「你……」她瑟縮的發抖。
一個冷酷低沉、讓人听了毛骨悚然的嗓音在他背後響起。
「你想動她,得先經過我這一關。」
他猛地轉過身去,被不知何時矗立在身後的高大身影給嚇了一跳,對方長得一臉凶神惡煞,即使光線不明,依稀還是可以看見對方的右臉頰有道可怖駭人的疤痕,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而且身邊還帶了兄弟,讓他雙腳險些軟了。
「你、你,你們想干什麼?」因為過于害怕,有點破聲。
雷洛不必用到氣勢,光是身高就能壓倒對方了。「你偷了她的項鏈?」嗓音很輕,不過反而令人忍不住發抖。
「我、我……」趙大偉臉皮劇烈抽動,冷汗直流。「這位大哥,有、有話好說,你、你不要亂來。」
冷嗤一聲,白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先去外面打听一下,雷老虎開的當鋪是絕對不收贓物的,誰敢拿贓物來典當,我們會給予特別的招待,這是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的規矩,小子,今天算你走運了。」
他膝蓋一彎,全身皮皮矬,只差沒當場彬下來求饒。「大哥,我錯了,我把錢還給你們,你們不要殺我。」
「把他帶走!」雷洛不想再看到這種敗類。
白毛拎著趙大偉的衣領就走,無視他哀聲求饒。
當雷洛終于把視線落在眼前的嬌小身影上時,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緊張,心髒跳得好急好快,只是臉上不動聲色。
「這是妳的吧?」大手從口袋中撈出金項鏈。
鼻碌碌的大眼楮蒙上可憐兮兮的淚霧,一瞬也不瞬的鎖住他隱藏在陰影中的嚴酷五官,輕輕的點了下頭。
他將手臂伸長,「拿去!不要再掉了。」
白女敕小手怯生生的接了過去,雙眼還是緊盯著他不放。
看來她是沒有認出他,雷洛說不出心中的失落,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他的生活圈子不適合她。
「再見。」這次是真的永別了。
當雷洛轉身,才跨了兩步,就听見後面響起哽咽的哭叫。
「老大!」
斑大壯碩的身軀陡地僵在原地。
玟芝原本只是懷疑,現在總算確定自己真的沒有認錯人,又叫了一聲,「老大!真的是你?我沒有看錯,真的是你。」
「我還以為妳已經把我忘了。」他又轉過身來,自嘲的承認。
她嗚咽一聲,張開雙臂,撲進雷洛的懷抱,如獲至寶的又叫又跳。「老大!老大!我好想你。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嗚嗚……你怎麼可以說不見就不見……你好可惡……老大……嗚嗚……」
「老、老大?」黑狗的下巴在听到這兩個字時,不小心月兌臼,半天合不上去。
雷洛抬起寬厚的大掌,揉了揉她依舊短短鬈鬈的黑發。「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蚊子,不要哭了,都長這麼大了還像小時候那樣愛哭。」
「啊?」老板居然會向人家道歉,他的眼珠差點掉出來。
瞪了在旁邊礙事的人一眼,「你們先回去。」
「那老板呢?」
覷了下趴在胸前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嬌小人兒,雷洛在心中輕嘆。「我還有事,你們先走。」
黑狗多看了玟芝幾眼,「是,老板。」模了模鼻子走人,這還是頭一次看他們老大用這麼「溫柔」、「深情」的眼神看個女人,明天的太陽恐怕真的會打西邊出來了。
彷佛找到遺失許久的寶物,玟芝開心的痛哭流涕。「老大,我以為你討厭我,不要我了……我到處找你,一直找、一直找……嗚嗚……」想到傷心處,哭得更慘。
「我怎麼會不要妳呢?妳忘了,妳可是我第一號手下。」雷洛捧起她哭得唏哩嘩啦的小臉,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眼中充滿寵溺和疼愛。「當年我會不告而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唉!總之一言難盡。
她哭到全身抽搐。「什、什麼苦衷?」
「以後再慢慢跟妳說。」那些江湖恩怨跟她說了也不懂。
玟芝以為他要走了,連忙抓住雷洛的衣角不放;「老大,你要去哪里?你這次不能又不見了。」烏溜溜的大眼盛滿不安。
「再也不會了。」現在的他已經有能力保護自己、還有她了。「走吧!我送妳回家,女孩子這麼晚了不要在外面趴趴走。」
「是,老大!」她笑彎了淚眼。
看著這間大約八坪左右,只是在老舊的公寓頂樓加蓋的鐵皮屋,和簡陋的家具,雷洛站在屋內,以他一八五的身高,頭頂部快抵到天花板了,讓他不由得臉色從頭臭到尾。
「老大,這個房子雖然很小,不過我住得很舒適,房東阿姨也對我很好,每個月才收我三千塊而已,真的好便宜,在外面根本就租不到。」看出他在想什麼,玟芝笑意晏晏的解釋。「她就住在樓下,還常常叫我去她家吃飯,左右鄰居也對我特別照顧,我真的很喜歡這里。」
他橫她一眼,「我又沒說什麼。」
「可是你的臉明明在說『這地方能住人嗎』。」她戳破他的謊言。
雷洛故意裝得惡聲惡氣。「妳現在膽子變大了,居然敢吐我的槽。」
「老大,我哪敢給你吐槽,難道你心里不是這麼想?」玟芝吐了吐舌頭說。
雷洛習慣性的檢查門鎖,還有四周的環境。「妳爸爸怎麼會讓妳一個單身的女孩子住在外面,他都不擔心嗎?」
「我爸爸……他在我十六歲那年到天堂去找媽媽了。」她試著用輕快的口氣來掩飾心中的傷感。「醫生說是工作太累,引發心肌保塞,走得很快,沒什麼痛苦。」
聞言,雷洛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等于說他離開兩年之後,她爸爸就也走了,只剩下她孤伶伶一個,想到這里,雷洛的心不由得抽緊了。
「那這幾年妳都自己一個人?」
玟芝微笑的搖了搖頭,不希望有人為她擔心。「才不是,我跑去跟外婆住,雖然外婆當初反對媽媽嫁給爸爸,而且她很嚴格很嘮叨,不過終究是我的外婆。她死的時候我真的好傷心,但是幸好當初有她願意接納我,不然我可能會被安排到陌生的寄養家庭。」
「蚊子,我真的沒想到……妳真勇敢,我要對妳刮目相看了。」雷洛很難想象她是怎麼熬過來的。「以後有我在,我會好好照顧妳。」
她親昵的抱住他的手臂,蓄著鬈鬈短發的頭顱往他懷中蹭了蹭,像只正在向主人撒嬌的寵物。「老大,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能再突然不見了喔!不然我這輩子再也不理你了。」
「我保證再也不會了。」雷洛清了清喉嚨,面露窘狀的拉開她的小手。「妳已徑長大、是個大女孩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隨便抱人。」他到底是個男人,總要多為她設想,不希望別人把她看成不正經的女人。
「為什麼不行?」她不解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