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的兄弟全都聚集在他身邊,大家異口同聲的質問--
「對啊!有什麼證據說我們窩藏凶手?!」
「就算你是大人也不能隨便亂說,」
「沒錯、沒錯。」
面子有些掛不住的朱大昌低斥,「你們這些刁民,本官在跟你們總舵主說話,沒有你們開口的余地,誰敢再多說一個字,本官就一個個抓起來治罪!」
大家這才噤若寒蟬的閉嘴。
迸觀濤咽下不平的怒氣,讓自己冷靜的應對。「大人,國有國法,既然沒有確實的證據,就請回吧!」
「誰說本官沒有證據?」朱大昌冷笑一聲,「本官就懷疑巡撫大人是你殺的,誰不知道你們漕幫的人這些年來恨他入骨,你敢對天發誓沒有殺他的念頭?怎樣?無話可說了對不對?」
他挺直背脊,傲然不屈。「漕幫的人絕對沒有殺巡撫大人,草民可以用性命做擔保。」
朱大昌嘴角抽動幾下,「我看你們這些刁民是不打不招,來人!」
兩名官兵上前听令。「大人。」
「把漕幫的總舵主押定!」就不信奈何不了他。
臉色發白的徐雍平連聲音都在打顫。「你、你們不能亂抓人!」師父要是在就好了,現在該怎麼辦?
褚緗沖上來,姣好的嬌軀擋在古觀濤身前,「唰!」的拔出劍來。「誰敢抓我大師兄,我就殺了他!」
「師妹,不要亂來!」他沉聲阻止。
華盈盈也不讓她專美于前,迅速拔劍相向。
「你們誰敢過來?!」
經她們挑釁,朱大昌更是恨得牙癢癢的。「你們想造反是不是?!」
「盈盈,怎麼連妳也……」古觀濤將兩位不知輕重的姑娘全推到身後,厲聲斥喝。「全給我退下,這件事誰都不要插手!」
「可是大師兄--」褚緗擔心地泛紅了眼。
迸觀濤朝她搖了搖頭。
「把人帶走!」朱大昌再次下令。
這下子群龍無首,漕幫的兄弟登時亂成一團。
「總舵主!」
「總舵主!」
「大師兄……我會派人去通知師父。」
「古大哥。」
兩名官兵欲上前押解他,卻被古觀濤的內力給震退了。
「古某自己會走。」臨出門之前,他投給眾人一記沉著鎮定的眼神,要大家不要自亂陣腳。「三師弟,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幫里的事就交給你了。」
徐雍平一臉手足無措,只得硬著頭皮擔下這個重任。「我會的,大師兄。」但雙腳已經嚇得發軟。
就在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步出前廳,古觀濤和在廳口目睹所有經過的蜻庭四目相接,驚訝的發現,這是頭一回他在那張總是嘻嘻哈哈的小臉上看到嚴肅緊張的神情,跟她多不相襯啊!他寧願見到她漫不正經的笑臉。
是不是她也在為自己擔心?
內心的某個角落因為這個念頭而發熱……
「怎麼辦?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徐雍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廳里踱來踱去,捧著腦袋自言自語著,「我看我還是趕緊飛鴿傳書,請師父快點趕回來。」
褚緗握緊手中的寶劍,喉頭微梗,「等師父從峨嵋山回來也來不及了,那狗官根本是抓不到真正的凶手,想把罪名栽贓在咱們漕幫頭上,大師兄被他們抓走,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爹又正好回通州去了,不然也可以由他主持大局。」華盈盈一臉懊惱,「要救古大哥,只有抓到真正的凶手。可是,要去哪里抓啊?」
「我有辦法!」一個清脆的嗓音為他們帶來一線生機。
三個人同時望向門口的方向。
徐雍平快哭出來了。「歐陽姑娘,妳真的有辦法可以救大師兄?」
「沒錯。」蜻庭揚高紅潤的嘴角笑說。
狐疑的睨她一眼,褚緗不得不先放下敵意。「妳有什麼辦法?」
「很簡單,只要巡撫大人活過來,你們的總舵主就沒事了。」她說得好像天經地義似的。
華盈盈嗤笑一聲,「人都死了怎麼活過來?」
「歐陽姑娘,妳不要尋咱們開心。」徐雍平大失所望,苦惱得快抓光頭發。「巡撫大人都死了好幾天,怎麼還能活得過來?」
咯咯的笑,蜻庭拍了拍胸俯保證,「我當然有辦法了,如果連這點小法術都辦不到,恐怕我師父在地下都會笑死。」
「什麼法術?」他問。
蜻庭輪流看著他們,笑彎了眼,「當然是跟閻王老爺借人來用一用了。」
「嗄?!」
三人張口結舌的瞪著她,活像她頭上長出了角似的。
她神秘兮兮的賣起關子。「說了你們也不懂。徐大哥,巡撫大人是何時死的?」
「五天前的亥時。」記得衙門里驗尸的仵作是這麼說的。
她掐指一算,「嗯,那麼明天亥時就是他的頭七了。」
「到底要怎麼救古大哥,妳快說啊!」華盈盈不耐煩的催促著。
「救當然要快點救了,不過在這之前,要麻煩你們幫我準備幾樣東西,明晚我要開壇作法。」
翌日戌時。
今晚天空烏雲蔽日,不知是神經過敏還是怎麼,總覺得周遭的空氣多了股陰森的氣氛。
重新穿上師父親自幫她縫制的道袍,蜻庭神色肅穆的垂下眼瞼,仔細計算著時辰,人命關天,可不能錯過了。
一陣奔跑聲,就見徐雍平上氣不接下氣的將一件折迭好的男性衣物遞到她手中。「歐陽姑娘,妳要的東西拿到了,根據府里的下人說,這是巡撫大人生前最喜獸穿的衣服,不會錯的。」
她將衣物放在桌案上,「那就好。」
「為什麼要巡撫大人的衣服?」
蜻庭偏頭想了想,「原因很多,不過最簡單的理由是這件衣服既是巡撫大人生前最愛穿的,上頭自然有他的氣,比較容易把他的魂魄引來這兒。」
「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嘖嘖稱奇。
接著來到後院的是褚緗。「這是巡撫大人的八字。」
看了下八字,蜻庭掐了掐手指,然後頷首。「這樣就可以了。」
「妳真的有辦法讓巡撫大人死而復生?」始終抱持著看戲心態的華盈盈,依然滿眼不信。
將作法的道具一一放置在桌上。「人死後七日,魂魄便會重返陽世,我就趁這時候將魂魄打入原先的,不過只能待十二個時辰,時間一到,照樣會死。」她看了下天色,「時辰到了。」
她先點上三炷香,敬告天地鬼神,然後插在香爐上。
接著便抓起桌上的追魂鐘,開始叮鈴當啷的搖著,口中念起咒語。「天清清、地靈靈,焚香拜請祖師爺……弟子一心專拜請。」
此時三人不便打擾,只能退到廊下等待消息。
華盈盈看著蜻庭比畫得有模有樣,滿像有那麼回事,不禁嬌嗤一聲,「你們真的相信她能讓死人活過來?」
輕咬紅唇,褚緗澀澀的說︰「只要能救大師兄,我就願意相信。」
「我也相信歐陽姑娘。」唯一的男人也說了。
華盈盈扯了下嘴角,不再說話。
繞著桌子,踏著某種規律的步伐,蜻庭口中的咒語愈念愈急,就這樣持續了一刻多鐘,額頭已經布上了薄汗。
「……三魂七魄來壇前,神兵火急如律令。」
蜻庭將手中的招魂符移到燭火前燒了,暫告一段落,才揚起烏亮的眸光。
就在這時,詭異的事發生了,原本四周悶熱無風,不知打哪兒吹來的陰風倏地撲面而來,讓徐雍平等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面面相覷。
「來了!」她有所感應的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