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當宣瑾才離開牢房,听見里頭傳出德琳受到鞭打的痛苦哀嚎,那一刻他在心里發誓,定要索克賴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鈴蘭幫貝勒爺倒酒。」
接收到阿瑪的眼色,柔弱縴美的索府大小姐執起酒壺,親近眼前俊挺魅人、光芒耀眼的男子。仗著自己權傾朝野的家世,她的眼光自然也高了,不是最好的不要,眼前這位和碩貝勒就是她看上的夫婿人選,就算將來端敏長公主坐上正室寶座,側室的位置也非自己莫屬。
揚起黑眸睇她一眼,宣瑾扯高淡漠的嘴角,無聲接過酒杯,沾了下唇,做做樣子,並未真的喝下,保持清醒的頭腦是他此刻最需要的。
索克賴眼光閃了閃,「貝勒爺向來不沉迷,固然是件好事,不過,房里總要有人伺候。」
「索大人的意思是?」
他笑得老奸巨猾,不再隱藏自己的目的。「小女仰慕貝勒爺已久,貝勒爺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將她收進房吧!」
這老狐狸原來打的是這種算盤,不僅想利用女兒好母憑子貴,也想因此拖豫親王府下水,萬一出了事,豫親王府也月兌不了干系。「這樣未免太委屈索大人的干金了。」
「鈴蘭願意……只要能伺候貝勒爺,鈴蘭不在乎名分,也不覺得委屈。」索府大小姐深情款款的宣告自己的真心。
宣瑾掩下諱莫如深的黑瞳,不急著回答,作勢執杯,在心里算了算時間,也該是時候了。
就在這當口,廳外傳來激烈的奔跑聲,一名護衛十萬火急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不好了!大人……」
在這關鍵時刻被人打斷,讓索克賴很不高興。
「貝勒爺在這兒,一點規矩都沒有。」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時候來壞事。「發生什麼事了?」
護衛喘了口氣,「有人劫牢!」
「什麼?!」索克賴從座椅上跳起來,「把話說清楚!」
「剛剛闖進幾名蒙面人,把犯人劫走了。」
他登時咬牙切齒、目皆欲裂。「一群沒用的東西!」說完,氣沖斗牛的直奔空蕩蕩的牢房,只看到幾個被打傷的護衛。
「看來索大人府里的守衛太松散了。」宣瑾逸出冷笑。
索克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本府也沒料到有人居然敢跟天借膽,闖進府里來劫囚,不過既然知道她是裕榮的女兒,還怕她跑掉嗎?貝勒爺,本府說的對不對?」他狡猞的問。
宣瑾冷然斜睨。「裕榮再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就算要羅織罪名,也得有憑有據,近日皇上對索大人已有諸多不滿,索大人可別因小失大了。」
「呵呵,貝勒爺教訓的是,本府明白了。」他狀似謙恭,卻笑里藏刀。
「既然索大人要處理府里的事,就不打擾了。」
他拱手揖了揖,「本府送貝勒爺……對了,怎麼不見貝勒爺的貼身侍衛?他不是向來跟貝勒爺形影不離?」
「原本以為到索大人的府里應該很安全,不需要任何保護,就讓他在外頭候著了。」宣瑾淡淡嘲諷,給了一記回馬槍,讓他臉色更不好看了。
索克賴陪著笑臉,「讓貝勒爺看笑話了。」
來到大門外,坐在馬車駕駛座上的彰泰利落的來到跟前,啪啪兩聲,甩袖打千。「貝勒爺。」
瞄了下索克賴難看的臉色,當然猜得出他在懷疑什麼。「咱們回去吧!」
「喳。」
就不信犯人被劫真和他無關,索克賴故作謹慎的上前攔阻,「貝勒爺,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讓本府檢查馬車,免得刺客躲在里頭。」
宣瑾暗暗屏息。「既然是索大人好意,那就請吧!」
一臉深沉的索克賴朝自己的護衛努了努下巴,要他們掀開昂貴的織錦布簾,往里頭查探,可惜什麼也沒有。
他在心中冷笑。「滿意了嗎?」
抓不到任何把柄,只有擠出兩下笑聲。
「既然馬車很安全,那本府就不送了。」
扮著虛偽的笑臉目送豪華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索克賴臉色陡地灰敗如土,暗惱在心。
直到離索府有一段距離,宣瑾這才火速的掀開坐榻上的精美墊子和織繡,打開坐榻下的機關,是只可容納一個人躲藏的木箱。
「德琳?!」
乍見那張快不成人形的小臉,他眼眶微微發熱,恨不得將索克賴千刀萬剮,趕緊查探她的脈搏,確定還活著,只是陷入昏迷,但身上被打得皮開肉綻,嚴重的讓人看得都為之怵目驚心。
「彰泰,快走!」宣瑾厲喊。
馬車在接獲主子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在大街上瘋狂奔馳。
第七章
「來,起來吃藥了。」
有人在她耳邊低聲命令著,那聲音是她最想听到的。
靶覺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被扶正。「宣瑾?」
「是我。」把裝了藥汁的碗湊到她嘴邊,用不曾有過的溫柔嗓音勸說。「把這藥喝了才會快點好。」
宣瑾要她喝,她就喝。「唔……好苦!」
「苦也要喝下去,再喝一口。」彌漫著濃濃藥味的碗又硬湊上去,強迫她又喝了一口,差點就吐還給他。
她下意識的撇開頭,抖著蒼白的唇瓣,「真的好苦……嗚嗚……宣瑾,你對我好壞、好無情……還要我喝這種苦死人的藥……我真是全天下最可憐的人……」所有的怨懟一古腦兒的發泄出來。
男人的嗓音低沉,飽含怒氣。「是嗎?」
「你都不救我……還要那個姓索的混蛋用鞭子抽我……嗚嗚……枉費我那麼喜歡你……你卻這樣對我,我終于相信你真的很討厭我……嗚……」開始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閉了下眼,宣瑾告訴自己不要跟個全身是傷、又在發燒的病患一般見識,才沒親手掐死她,為了救她,差點壞了他的大事,還有臉在這兒哭。
「我是很討厭妳,討厭妳為了別人連命都不要了……再喝一口!」都傷得這麼重了,還有力氣哭。
她哭得無比慘烈,眼淚大顆大顆的直冒出來。「嗚嗚……你好凶,我就知道你討厭我……嗯……哇!好苦,我不要再喝了……」
「妳不喝我就走。」
才說到這里,就被只應該虛弱無力的手臂緊緊摟住。
「宣瑾,你不要走嘛……我全身好像有火在燒,都快要死掉了……你陪我好不好?我听你的話,把藥喝光就是了。」
像個乖小孩,腦袋燒得一場胡涂的德琳听話的喝完藥,討好的看著他繃緊的俊顏。「你看!我統統喝光了,你不能拋下我走掉喔!」
把空碗擱在幾上,凝睇著她又青又腫的面頰,心髒為之抽緊,不過幸好只是外傷,沒有破相。
要不是他早算準會有這一天,只怕今天根本來不及救人,德琳就被活活給折騰死了。死在索府那座牢房里的冤魂不知凡幾,索克賴喜歡動用私刑,處死與自己為敵的仇人,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
幸好她沒事,她還活著!
只要想到活蹦亂跳的德琳變成一具再也不會跟他嘻皮笑臉、打打鬧鬧的冰冷尸體……
宣瑾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的收攏雙臂,將她緊緊擁住。
「好痛……」德琳蹙眉申吟。
他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抱痛了她,連忙松開手臂,「好了,現在先躺下來睡一覺。」
好不容易抱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和他這麼親近,她才舍不得放手。
「不要、不要……人家從頭到腳都在痛……宣瑾,快幫我呼呼……就像小時候那樣。」抬起一只手臂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