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宣瑾心中了然。
喝了一壺茶,宣瑾步出了這座耗費巨資搭建的私人別院,身邊的彰泰終于忍不住出聲。
「貝勒爺,一個卑賤的奴才居然如此猖狂,未免太可惡了。」若不是謹守身為侍衛的本分,彰泰早就動手教訓了。
「何必跟個奴才斤斤計較。」他依然喜怒不形于色。
宣瑾明白呼圖是仗著有人在背後撐腰,才敢這麼囂張,看來當初真的挑錯人了,如今索克賴在壯大勢力之後,顯然忘了自己是誰。
午後時分,豫親王府前來了個打扮奇特的小泵娘,明明是二八年華的俏佳人,卻穿著一身醒目的道袍,看來不倫不類。只見她後面還背著一把桃木劍,手上拿著羅盤,循著王府的各個方位,在門前晃來晃去,晃到侍衛的眼楮也不得不跟著她移動,防止她有任何不軌的行為,最後她露出滿意的笑臉,跳上石階就要推門進府。
「妳要干什麼?。」
左、右門神陡地跳出來攔下她。
小泵娘這才注意到他們的存在,端起討喜的笑臉,「兩位大哥,請幫我轉告一聲,就說吳余子的徒弟依照約定前來拜訪了。」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吳余子?」
「沒錯,我就是他的徒弟。」小泵娘收起笑臉,讓自己看起來嚴肅點,不過怎麼看就是不像。
接獲通報的豫親王夫婦以為盼到等待已久的救星,馬上讓僕役將她迎進偏廳。
當夫婦倆連袂跨進廳里,就瞥見小泵娘拿著羅盤到處東張西望,絲毫沒有發現到他們的來到,真是一點規矩也不懂。
已經坐在主位上的豫親王擰起兩道濃眉,清了下喉嚨,「咳!」若不是看在她是彭風道人的徒弟,早就將她轟出去了。
迅速旋身,覷見眼前這對看起來身分尊貴的中年男女,小泵娘笑呵呵的將羅盤收起來,依禮朝兩人跪拜。
「小的見過王爺、福晉。」
雖然身分高貴,不過如今的福晉只是個憂心忡忡的母親,不待夫婿開口,已經迫不及待的追問,「小泵娘,妳說妳是吳余子的徒弟?他人在哪里?令師不是早在半年前就該來赴約,為什麼拖到今天?」
「小的確實是師父生前唯一收的徒弟。」小泵娘揚起雖不算美,卻可愛的小臉,眨巴著大眼,瞬也不瞬的盯著平常百姓想見也見不到的人物。
埃晉不禁揪緊巾帕,心也揪成一團。「生前?妳是說吳余子死了?」唯一能救兒子的人死了,那該如何是好?
「是,師父在兩年前就過世了,臨死前交代小的要在半年前來見王爺和福晉,只不過……」小泵娘窘迫的笑了笑,「只不過小的盤纏被扒,不小心又在路上迷了路,所以直到今天才到京城,真是對不起。」
听到這里,豫親王震怒的開口,「不管是什麼原因,令師生前答應本王的事就得做到,妳可知道半年前,那惡鬼又開始糾纏本王的兒子,讓他痛不欲生!如今令師過世了,這世上還有誰能救得了他?」
小泵娘也覺得過意不去,不過還是力圖挽救他們師徒的名聲。「王爺不要生氣,小的願意盡力救貝勒爺。」
「妳真的可以?」睇著跪在跟前的小泵娘不過十六、七歲,會有多大的本事,他真的很懷疑。
她可不想被看扁了。「師父生前常稱贊小的天資過人,加上小的從小苞著師父,就算沒有學到個十成,總有七成的把握。」
埃晉噙著瑩瑩的淚光睇向夫婿,「王爺,就讓她來試試看吧……小泵娘,妳叫什麼名字?」咽下喉頭的哽咽,打起精神問道。
「小的復姓歐陽,歐陽蜻庭,就是會飛的那個蜻蜒,不過庭是庭院的庭。」小泵娘報上名來,不敢隱瞞半句,因為听說他們這些王公貴族動不動就喜歡砍人家的腦袋來當球踢呢!
拭了拭眼角,抬起玉臂,「先起來說話唄!」
第五章
「是,謝王爺、福晉。」
蜻庭偷偷的揉了下膝蓋,還不習慣見人就跪,然後擺出最專業的態度,好贏得他們的信任,她可不想把師父的招牌給砸了,否則師父鐵定會從棺材里跳出來打她。「大致的經過小的已經了解,不知道貝勒爺最近的情況如何?」
豫親王沉下臉,口氣憎惡,「似乎越來越嚴重,令師推算的沒錯,有了貴人的護持,原本這九年還算平安無事,直到半年前,那惡鬼再次現身糾纏本王的兒子,總是趁他熟睡之際,伺機附到他身上去,前幾次讓『它』離開了王府,幸好及時發現,本王只好安排侍衛在門口把守,免得讓那惡鬼再借著本王兒子的軀體出來鬧事,破壞豫親王府的名譽!可是卻也害得他夜夜不敢成眠,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原來如此。」蜻庭沉吟的說,如果她早半年來到,或許可以制止,不過現在看來有點遲了,那惡鬼的力量已經難以掌控,這下真的棘手了。
嗚咽一聲,福晉不禁痛泣,「咱們到底跟那惡鬼有什麼深仇大恨,為啥要苦苦相逼?硬要糾纏宣瑾不放?」
蜻庭一臉訝異,「師父沒跟王爺和福晉說嗎?」
「令師只說時候未到,待下次見面就知曉了。」豫親王定定的看著她,疑心大起,「難道妳知道?」
唉!「話說一半」是師父的老毛病了,還真會故意吊人胃口,只好由她這個徒弟來收拾殘局了。
她低頭掐了掐手指,經過一番神機妙算。「嗯……根據王爺和福晉的八字來算……命中該有二子一女才對。」
埃晉露出疑惑的眸采,「可是王爺目前只有一子一女,其它側福晉並沒有生下任何子嗣呀!」
「但是命盤上的確是這樣沒錯。」難道是她算錯了?蜻庭又仔細算了一次,確定無誤,不由得納悶。
此時,豫親王的表情轉為沉思,半晌之後才開口。
「妳說得沒錯。」這是埋藏多年的秘密了。
「王爺」你在說什麼?」听到夫婿的話,福晉詫異的偏首,「咱們只有宣瑾一個兒子,莫非王爺在外頭……」
他連忙澄清。「福晉誤會了。」
「那麼王爺的意思是什麼?」
豫親王感傷的瞅向愛妻,深吸口氣才吐露實情。「當年福晉月復中懷的其實是雙生子……只不過其中一個尚未成形就胎死月復中。」
「不!不可能!」她驚顫的直起身軀,攥著胸口的衣衫,彷佛快喘不過氣來。
「如果真是這樣,我這個當額娘的怎麼會……怎麼會一點都不曉得?」這個突來的訊息幾乎讓她崩潰。
「當初穩婆說妳難產,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幾度昏死過去,而那死胎還不到本王的巴掌大……為了怕妳過度傷心,本王下令所有人不準跟妳透露這件事,讓妳以為只產下宣瑾一個。」他苦澀的說。
她掩口啜泣不已。「不……嗚嗚……」
「福晉,妳別這樣,是那孩子跟咱們無緣。」那也是他的親生骨肉,豫親王何嘗不心痛。
埃晉悲痛欲絕的哭倒在夫婿胸前,「可是……王爺不該隱瞞妾身……我的兒子……」這遲了二十多年的傷痛令她無法自已。
見夫婦倆哭成一團,蜻庭揉了揉鼻子,也跟著難過起來。
等他們的情緒漸漸恢復,蜻庭已經自動自發的坐下來,喝完幾杯茶,吞了幾塊糕點,填飽五髒廟,這才繼續辦起正事。
「既然王爺、福晉都知道了,那小的也就實話實說。」她假咳一聲,「其實纏著貝勒爺的惡鬼就是當年死去的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