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好,小姐和我們執行長事先約好了嗎?」
「沒有、沒有。」恩琪被問得煩了。「請妳告訴他,小熊森林的甜點師傅有重要的事要見他,而且是現在。」
服務小姐面有難色。「可是沒有事先預約,我們恐怕幫不了忙。」
「妳只要這樣告訴他,他會見我的。」
「呃……好吧,請稍等一下。」服務小姐僵笑一下,然後走回櫃台打電話上樓,透過執行長的秘書,終于得到回復。
「小姐,執行長願意見妳了,請妳直接搭電梯上二十三樓。」
恩琪道了謝,火速的殺上敵人位居的二十三樓,步出電梯門,遠遠的就看到那扇尊榮貴氣的雕花大門,憤怒早已凌駕了理智。
「小姐!」女秘書快步的擋下她。「讓我先通知執行長一聲--」
她用手將對方撥開,繼續往前邁進。
女秘書大驚失色。「小姐--」
其它職員不由得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查看究竟。
連門也沒敲,恩琪將門撞在牆壁上,發出很大的聲響,讓辦公桌後的男人不得不抬起頭。
「執行長,對不起,我真的試過要攔下她,可是這位小姐--」女秘書提心吊膽的解釋。
柏霈森眉頭攏成一座小山。「我來處理就好。」
「是。」女秘書暗自吁了口氣。
當門重新關上,他從桌後踱了出來。
「如果不是真的有事,妳是不可能來找我的。」在某方面,他算是很了解她了。「說吧!什麼事?」
恩琪咬著牙根,一字一字的從牙縫中迸出來。「我要你停止貴公司網站上對小熊森林所有的免費宣傳。」她不要欠他人情。
「就為了這件事,妳特地跑到公司來發飆?」他的口氣好象她太小題大作了。
她握了握拳頭。「不然你以為我是專程來跟你磕頭謝恩的嗎?我知道是柏媽媽拜托你的,就算如此,你也不必非這麼做不可!」
因為他們是死對頭不是嗎?那麼就不要做出這麼奇怪的事。
「既然知道是我母親拜托的,妳為什麼不去找她,而是來找我?只要我母親答應,我可以馬上撤掉。」
見她答不出來,柏霈森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瞅著她,「妳做不到對不對?因為我母親會說服妳,妳也想在她面前永遠當個听話的乖孩子,當然不想悖逆她的意思,所以才想要我來當壞人。」
「我沒有,我沒有這麼想……」恩琪虛弱的說。
柏霈森撇了撇唇。「有沒有妳心里有數。」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尤其是你!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認為我是想要有什麼好處才會攀上柏媽媽,所以我更不需要你的幫忙--」
他下顎一緊。「妳少在那邊自以為是。」
「難道不是嗎?」恩琪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撲天蓋地而來的沮喪。「當年你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像我這種出身的人當然配不上你們,所以省省你的虛偽吧!我不要你可憐我,一千個不要、一萬個不要……」
「妳這女人簡直莫名其妙,就只會曲解別人的好意。」柏霈森終于嘗到什麼叫暴跳如雷,要不是真的有心幫她,她以為他會犧牲公司數百萬的生意嗎?
「妳到底要自卑到什麼時候?」
恩琪瑟縮一下,不禁悲從中來,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你是天之驕子,當然不用自卑;可是我不同,我必須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盡避非常辛苦,不過我還是活過來了,這些你根本不懂。」
「好,就算我不懂,至少那些客人是真的喜歡妳做的甜點,如果不好吃,他們絕對不會再去第二次,這才是最重要的--」
她對他咆哮。「那根本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柏霈森很想看看她的腦子里,究竟是哪一條筋不對,為什麼就是轉不過來。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柏霈森已經對她忍無可忍了。「妳這女人為什麼這麼別扭?妳就不能坦然一點的接受別人的好意嗎?」
「我就是這麼別扭!你大可以不要管我的死活,反正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我都能靠自己活到現在了,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活得很好!」恩琪對他又哭又吼。「你這樣幫我算什麼?我不要這樣……」
他氣得口不擇言。「我就偏要幫!」
「不要你雞婆!」
「妳……妳簡直不可理喻!」
恩琪和他怒目相視,手上很想有個東西拿來泄憤,于是沖到辦公桌前,將一些文具用品丟向他。
「妳在發什麼瘋?!」柏霈森氣極的大吼。
她一件一件的往他身上扔。「對,我就是瘋了……我好幾年前就已經瘋了……我根本不該活在這世上,我活得好累、好累……」
「不要再扔了!」柏霈森不停閃躲。「听到沒有?」
「我恨你!」恩琪覺得好難堪、好丟臉,真想一頭撞死算了,她越想在他面前表現得好,讓他對她刮目相看,就越會把事情搞砸了,這樣的她不如死掉算了。「我恨你……」
電話被她硬生生的摔在地上,按到了其中一個鈕。
柏霈森大驚失色的瞪著她將魔掌伸向碩果僅存的筆記型計算機。「妳干麼?不準動它--」
叩!叩!
女秘書以為上司有什麼吩咐,敲門進來,再見到辦公室內一片狼藉,登時呆在原地,一時之間進退不得。
「妳要是敢踫它一下,我就對妳不客氣!」他威脅的說。
這是頭一回看到上司氣急敗壞的模樣,女秘書不禁嘖嘖稱奇的付道,就算說出去也沒人會信。
恩琪抱著最新款的筆記型計算機,霍地放聲大哭。「嗚嗚……哇……」她覺得自己好失敗、好丟臉。
「我才是該哭的人。」總算搶回心愛的計算機,柏霈森悻悻的說。
她整個人撲在地上痛哭,有不甘也有更多的羞慚。「嗚哇……」自己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妳哭什麼?起來!」他將她拽向名家設計的進口座椅上,然後朝愣在門口的女秘書說︰「麻煩妳先整理一下。」
女秘書不敢多嘴,立刻將散落在地上的物品全撿起來歸回原處。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嗚……」恩琪蜷縮在椅子上,抱著膝蓋啜泣。
柏霈森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暫時不想跟她說話,讓大家冷靜下來,先打開計算機,檢查一下里頭的資料,確定都沒問題才安心。
「執行長還有任何需要嗎?」
他斜睞了下已經不再哭泣的恩琪,不過仍然斷斷續續的抽噎著。「麻煩送一杯溫開水進來給她。」
女秘書出去了,馬上被好奇的女同事給包圍。
「那個女的好象沒見過,她和執行長是什麼關系?」
「他們在談什麼?」
「無可奉告。」身為盡責的秘書,當然不能在背後說上司的八卦。
當女秘書再度進來,瞥見的畫面是上司正用一副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的眼神,凝睇著顯然已經哭到睡著的恩琪,如果讓她來形容,那應該可以稱為溫柔了,對一個已經訂婚的男人來說,似乎不太尋常。
女秘書先將溫開水擱在桌上。「我去找件毯子給她蓋。」
「不用了。」柏霈森走到衣架前,取下自己所穿的西裝,彷佛擔心會驚醒她似的,動作異常輕柔的為她覆上。「妳先下去,有事再叫妳。」
女秘書頷首,在出門之前又多看了恩琪一眼。
「妳真是我遇過最頭痛的問題。」柏霈森兩手抱胸,很傷腦筋的俯睇她的睡顏。
她的五官其實並不丑,說好听點是清秀順眼,像個鄰家女孩,發絲的長度因為剛好蓄到肩膀,所以相當不听話的亂翹,而她居然也不以為意,連額前的劉海也蓋住眼皮了;這樣不修邊幅也就算了,她還有副倔強又死愛面子的個性,這世上大概沒有男人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