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媛強笑一下。「媽,建岳正要開始執掌整個公司的營運,需要花不少時間和精力在上頭,做人家妻子的就要懂得體諒他,這種小事就不要去煩他了。」
「可是媽看了真的很舍不得--」
「我會學著調適自己的心情,不會有事的。」她故意扯開話題。「對了,剛才你在跟誰講電話?」
張盈華的心思被轉移了。「啊!我差點忘了……剛剛是你姨婆打來的,她說下個月想上來台北玩,要住在我們家里。」
「姨婆真的要來?太好了,我好久沒看到她了。」想起這位風趣活潑的長輩,她還真有些想念。
在女兒的床上坐下,張盈華露出濃濃的孺慕之情,嘆了口氣。
「你姨婆就像我的親生母親,當年幸好有她照顧我和你舅舅,那時她才十九歲,為了死去的姊姊所留下的孩子,不曉得拒絕了多少親事,為了戚激她的付出,你一出生,我就用她名字里的春字給你取名。
「現在她都快七十歲的人了,一個人住在老家,我實在放心不下,可是你姨婆脾氣又倔,不肯搬來和我們一塊住,萬一生了病,身邊也沒有親人可以照應。」
「沒關系,我們再說服姨婆,要是真的不行,這次就留她久一點,至少留到我結婚。」春媛可以體會母親的憂慮。
她大喜過望。「好,我想你姨婆一定會答應的。」
第六章
兩天後,章建岳提早回台灣了。
春媛突然接到他的電話,惴惴不安的來到約定的西餐廳。
「你要喝什麼?」
她撫順裙子的摺痕,正襟危坐,不敢直視未婚夫的眼楮,就怕泄漏了內心的秘密。「柳橙汁就可以了。」
「好,柳橙汁和一杯卡布其諾。」他向侍者點了飲料,然後凝睇著春媛,看得她有些心虛。「最近好嗎?」
「嗯︰」春媛淡淡的哂笑。「你好像瘦了點,新工廠還好吧?」
章建岳有張英挺的五官,打扮斯文中又顯得貴氣。
「解決得差不多了,大陸的法令跟台灣不同,總是需要點時間來打通關節……不談這個,我已經跟婚紗公司聯絡過了,等確定哪一天拍結婚照再跟你說。」
「呃,你決定就好。」
他定定的瞅著她。「你喜歡什麼樣的結婚禮服?」
「都可以。」春媛垂下頭說。
「要不要先去婚紗公司試穿看看?」
春媛絞著十指。「……好。」
「你想請幾個伴娘?」
她扯出一朵怯怯的笑容。「我沒有意見。」
「你真的想嫁給我嗎?」章建岳突兀的問。
「呃?!」她驚愕的抬起螓首,心髒漏跳了半拍。「為、為什麼要這麼問?」
難道他看出什麼了?
章建岳沒有回答,又重復一次。「春媛,你是真的想嫁給我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苦笑一下。「因為你的樣子不太像要當新娘的女人,臉上不見幸福洋溢的笑容,甚至對婚禮的態度也不積極,所以我不得不這麼想。」
春媛一時辭窮。「我……」
這時,侍者送飲料過來,暫時解了她的圍。
啜了口咖啡,他沉吟的說︰「我昨天一回來就听媽說了,雖然她說得很曖昧,不過我還是要親口听你說,你似乎和幫我們裝潢新房子的室內設計師很熟?」
「不、不是這樣子。」她心跳如擂鼓,說話有些語無倫次。「高赫他……他是我的高中學長,如此而已,建岳,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
「不要緊張,我並不是在懷疑你。」章建岳用微笑安撫她的情緒。「老實說,從我們第一天認識開始,你總是處於被動的位置,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曾表達過自己的意思,所以我才會想是不是太勉強你了。」
她用吸管攪拌著柳橙汁,藉此調整紛亂的思緒。「你想太多了,我並沒有勉強。」都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麼婚禮可以繼續籌備了?」
春媛牽強的點頭。「嗯。」
「晚上到家里來吃飯,媽那邊我會跟她解釋。」他說。
「好。」想到要面對未來的婆婆,胃又開始作怪。
章建岳不再開口,只是若有所思的喝著咖啡,直到一道陰影來到兩人桌前,他才疑惑的抬頭。
「你來這里做什麼?」語氣有些不快。
眼前的女人有著明艷動人的外型,態度強勢果決,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硬。「總經理,我能跟你私下談談嗎?」
他臉色沉了下來。「有事明天到公司再說。」
認出這名女子是未婚夫的秘書,想必是有公事要談,春媛自然不方便擔誤他們。「我去一下化妝室,你們談吧。」
筆意拖延了點時間,當她回到餐桌來,已經不見兩人的蹤影。
原以為和未婚夫的秘書應該沒有任何交集,也不太有機會接觸到,所以當沈安娜找上她時,還真令她有些錯愕和不解,不過她還是來了。
「黎小姐,臨時約你出來,真的是萬不得已。」嘴里說得客套,但她的態度依然強悍。「我已經點了飲料,你呢?」
春媛一臉迷惑。「不用了,沈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知道黎小姐真的愛總經……不,真的愛建岳嗎?」約她這個正牌未婚妻出來,就是要跟她攤牌。
她愣了好久。「你……」
沈安娜臉不紅氣不喘的迎視她,眼底沒有任何愧疚。
「我愛他,早在建岳還在美國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也是他安排我進豪大企業工作,後來還成了他的秘書,就連你們訂婚,我們的關系仍然不變,白天他是我的頂頭上司,夜里他是我的男人。」
或許是太震驚了,春媛還沒有完全吸收這項訊息。
「你沒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春媛怔了半晌。「我從來不知道你和建岳……甚至連想都沒想過……」心里沒有遭到背叛的憤怒,只有訝異。
「這也是他之所以決定娶你的原因,你不是那種老是疑神疑鬼的女人,對他向來只有信任,從來不會懷疑他身邊是不是有其他女人,給了他自由自在的空間,不像他的母親總是喜歡監控他的行動。」
沈安娜眼底閃著兩簇精芒。「不過我卻有不同的看法,我們同樣是女人,也就更了解女人的心思,你從來不去懷疑他對你是否忠實,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在乎……」
彷佛被說中心事,春媛垂下眼瞼,看著自己交握在桌面的雙手。
「如果你真的愛他,絕對會無時無刻的想看到他,想跟他度過每一分每一秒,而不是那麼冷淡,即使見了面,也像剛認識不久的朋友,而不是未婚夫妻。沒有擁抱,沒有親吻,更不用說上床了……」她咄咄逼人的說。
「沈小姐--」
她不給春媛辯解的機會,一口氣把話說完。
「你真的愛建岳嗎?我真的很懷疑,最近我們老是爭吵,就因為他不想傷害你。建岳在工作上相當優秀,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決定;但是在感情上卻是優柔寡斷,眼看你們的婚期越來越近了,建岳卻沒有勇氣向你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他說你不像我,你的感情太脆弱了,萬一想不開做出傻事,他會終生後悔……
「呵呵,其實我一點都不能干,我好強、逞能,讓男人以為我真的打不倒,可是那不是真正的我,我也有需要男人肩膀的時候,我也會流淚哭泣,也想有人可以依靠。」卸下女強人的面具,沈安娜哽咽的說。
春媛靜靜的遞了面紙給她。「他應該在訂婚之前跟我說,那麼我就不會答應嫁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