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涯猶豫了一下,如果讓聞人玄緒瞧一眼朱羽茵,可以讓他安心,也更心甘情願的為自己所用,這有好無壞,最後還是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
「好吧,就讓你看一眼,不過你別想能夠踫觸到她。」
聞人玄緒也只能暫時答應下來,先確定朱羽茵平安無事,這一點最重要,之後的事情再來談都不遲。
聞人玄緒下了馬,跟著封無涯往山的更深處走去,過了好一會兒,終于來到隱藏在山中的小木屋前,木屋大門則用鐵鏈鎖著。
封無涯開口,「你只能透過窗子瞧她一眼,無法更進一步了。」
聞人玄緒凝肅著表情點點頭。
封無涯在紙糊的門扇上戳破一個洞,以此讓聞人玄緒看朱羽茵的情況,然而當他往內一瞧,卻瞧不到她的身影。
「怎麼會?」封無涯再仔細看了一遍,之後干脆拿出鑰匙,打開門鎖,沖進去一看,朱羽茵真的不在里面了!
聞人玄緒緊跟著進到里頭,沒見到朱羽茵的身影,納悶的問︰「現在是怎麼一回事?茵兒呢?」
封無涯瞧向旁邊打開的窗戶,窗戶旁堆了一張廢棄的小木椅,他靠近一看,窗戶外頭的地上明顯有著重物拖地的痕跡,看來她是從這里逃出去了!
他本以為她不良于行,又是個柔弱無力的姑娘家,出不了什麼亂子,便沒有特地將她綁住,真想不到,她居然還有辦法逃走!
聞人玄緒也跟著來到窗邊一看,不必封無涯解釋,他大概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茵兒!」
聞人玄緒率先沖出木屋,往拖痕延伸的方向追過去,封無涯低咒一聲,也趕緊追上。
他們一路奔跑,發現她似乎往瀑布的方向過去了,因為他們越追趕,瀑布落水的聲音就越是清晰可聞,空氣中甚至還飄來了一陣淡淡的濕氣。
丙然,聞人玄緒瞧見朱羽茵正拖著下半身爬到了瀑布邊,一身狼狽,就算已經到了瀑布旁的斷崖,也不見她有停止的跡象,還是繼續往前。
「茵兒!」
朱羽茵錯愕的愣了一下,轉頭一瞧,「玄緒?」
她心一驚,不只有聞人玄緒,連封無涯也追來了。
「別再往前,快停下來!」
「不,你們才別再靠近!」她奮力吼叫出聲。
聞人玄緒不敢置信的停下腳步,他來救她了,她為什麼沒有半點欣喜,反倒排斥著他?
「為什麼?」
「我無法幫你任何事,反倒成為你的累贅、弱點,這樣的我,還活下去做什麼?」她感到悲哀的苦笑著,「我不想再拖累你了,與其讓別人拿我來威脅你,倒不如就讓我消失吧!」
「不!茵兒,別做傻事!」聞人玄緒听了心驚膽戰,沒想到她居然為了他想尋死,「這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你想一想,這麼做不但會帶給我痛苦,還有你爹跟你大哥,他們也會傷心難過的。」
「但我繼續留下來,不只是你的累贅,也是爹和大哥的累贅。」她繼續苦笑著,「與其成為你們的負擔,倒不如就讓這一切結束,不只你,爹和大哥也都能跟著解月兌的。」
什麼都不行、只能依附別人而活,這種日子她已經受夠了,他們就算會痛苦,也只是一時的,一旦痛苦過去,她相信他們還是能繼續正常過活的。
「茵兒,冷靜下來。」聞人玄緒非常緩慢的靠近,試圖安撫她的情緒,「這個問題咱們可以好好的討論一番,你不必一開始就否定自己,好嗎?」
她哽咽著嗓音搖頭,「你別過來……」
「茵兒,有什麼話,咱們都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說,你真的不必……」
「別再說了,我……啊——」
瀑布邊的土地濕滑,朱羽茵的手一滑,整個人就往崖邊撲倒,上半身往下掉,眼看就要從崖上掉進瀑布之中。
「茵兒!」
他情急的往前一撲,不但沒有抓到她,也跟著一同滑下崖去,兩人接連墜入爆布下的深潭,濺起好大一陣水花,且過了好一會兒,兩人遲遲沒有浮出水面。
封無涯奔到崖邊,沒想到情況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的人質沒有了,他本欲控制的對象也沒了,這樣教他的復仇計劃該如何繼續下去?
「該死!」他憤恨的咒罵出聲,非常不甘心。
好難過,她快無法呼吸了!
朱羽茵痛苦的在水底不斷掙扎,想要浮上水面,卻一直往下沉墜,離光明的水面越來越遠。
她想開口呼救,水卻因此不斷灌進嘴里,充塞口鼻,痛苦至極。
她就要死了嗎?這一回,是真的必須去陰曹地府報到了吧?她的掙扎逐漸變得無力,最後只能任由身子一直往下沉。
這樣也好……因為她終于解月兌了,大家也都解月兌了。
她在水中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看到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朝她游了過來,將她緊緊抱入懷里,然後……
然後……
第10章(2)
「呃?」
朱羽茵猛然從昏迷中蘇醒,急急喘氣,等到氣息平復下來後,才有心思關心自己目前的處境。
她躺在一間擺設很簡單的木屋內,屋里飄著濃濃的藥味,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陰曹地府的模樣,所以她……還是沒死?
她試著撐坐起身,卻忍不住痛呼出聲,掌心壓床所傳來的疼痛讓她幾乎要落下淚,她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已被包扎起來。
「你醒了?」一名中年男子在此刻來到她的床畔,「放心,你除了手腳的外傷比較嚴重之外,沒什麼太大的內傷,只是嗆傷要再多等一段日子才能慢慢痊愈。」
她一臉茫然的瞧向中年男子,「你是……」
「我姓許,是定居在這座小村落的大夫,瞧見你和另一個男人昏迷在河岸邊,就順手將你們倆給救回來了。」
另一個男人?那肯定是聞人玄緒!
她激動的詢問,「他人呢?他的情況還好嗎?」
丙然不是她的錯覺,聞人玄緒跟著她一同從瀑布上落下來,還在水里緊抱著她,那些全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他就在旁邊的另一張床上。」
隨著許大夫的伸手指引,她才發現聞人玄緒躺在她對面的床上,仍昏迷不醒。
她此時再也顧不得掌心的疼痛,咬牙撐坐起身子,想到聞人玄緒的身邊去。
「小心!」見她差一點就要掉下床,許大夫趕緊抓住她的雙臂,「你的雙腳不是……」
他在她昏迷時一邊幫她處理腿上傷口,一邊也知道了她雙腿的異樣,說得太明白又怕傷害她,真不知該如何啟口才好。
她緊抓著許大夫的臂膀,心急的懇求,「求求你,讓我到他的身旁去,好嗎?」
「好好好,你稍等我一會兒。」
許大夫先在聞人玄緒的床邊放了一張椅子,才抱起朱羽茵,讓她坐在椅子上。
她模著他明顯蒼白憔悴的臉蛋,擔心的問︰「許大夫,他究竟怎麼了?」
許大夫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坦白道︰「他沒你那麼好運,內傷有些嚴重,要是這幾日無法轉醒,恐怕……凶多吉少。」
他在河岸邊發現他們時,朱羽茵是被聞人玄緒緊抱在懷里的,所以朱羽茵沒受到太大的傷害,但聞人玄緒似乎在水里受到了什麼撞擊,內傷才會這麼嚴重。
「什麼?凶多……吉少?」朱羽茵呆愣住神情,眼角逐漸泛起淚意,眼淚隨時都會奪眶而出。
「我只能盡全力的救治他,但他到底能不能熬過這個難關,得看他自己,他得努力想辦法撐過來。」
她轉頭瞧向聞人玄緒,緊握住他的手,心痛擔憂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決堤,啞著嗓音說︰「玄緒,你一定要撐過去,我就在一旁陪著你,等著你蘇醒過來。」